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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梦醒了,未睁眼时只觉被一拢暖烘烘的热气包裹,即便隔着眼皮,也能感知到一片橘红色的亮光。睁眼,瞳孔被取暖器的光芒刺痛。他条件反射用力闭上眼,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呼吸里,是一股熟悉的味道。脑子终于再次转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单於蜚身上的味道,自己正躺在单於蜚的床上。他缓慢地坐了起来,看向门边。掉漆的门关着,外面似乎没有响动。他将视线收回来,看看花色老气的被子,又看看那个功能过时的取暖器。躺上床的时候,他没有脱掉穿在里面的衬衣,衬衣背后那一块还是湿漉漉的,也不知是之前的冷汗,还是睡着时又出汗了。此时离开被窝,才觉得有些冷。他立即钻了回去,明知汗水将单於蜚的床弄脏了,也不想起来。这张老得不能再老,毫无舒适感可言的床,竟然让他生出几分暂时的依赖。床斜对面就是窗户,窗户下摆着一张书桌,他转动着眼珠,观察卧室里的陈设。家具都很陈旧,全是几十年前的“大件”,漆都快掉光了,就算打扫得很干净,也不免散发出一股木头受潮的气味。床上没有铺电热毯,取暖器与床头隔得近。洛昙深缩着出了会儿神,就感到脚有些凉。他只得再次坐起来,打横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将脚从被子里伸出来,凑到取暖器跟前。这时,门被推开了,单於蜚拿着一个暖水袋站在门口。“啊……”洛昙深自知自己此时的姿势很可笑,连忙将脚缩回去,“你,你应该敲门。”“这是我家。”单於蜚淡淡地说。洛昙深头发彻底睡乱了,左右支着,后脑勺还翘着一大片,脸被烘得通红,一侧脸颊还有枕头的印子,眼中映着取暖器橘红色的光。他靠着墙壁,一只手在被子底下捂着冷冰冰的脚趾头,“那你也该先敲门。”单於蜚没说话,走到床边,将暖手袋递到他眼前,“要么?”他几乎没用过这种需要一次次灌水的麻烦玩意儿,垂眸看了会儿,赶在单於蜚收手时连忙接过,然后整个人再次缩进被窝里。单於蜚注意到墙上的小片痕迹,“你衣服湿了?”他很尴尬。再怎么说,把人家被子床单汗湿也不太好。单於蜚走到窗边,将半开着的窗户关上,又朝床上看了一眼,转身出门。“你这就走了?”洛昙深有些不解,他原以为单於蜚既然知道他衣服湿了,至少应该关心两句,再找来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但单於蜚居然一声不吭,问完就走。“嗯?”单於蜚一手扶着门。湿润的布料贴在身上着实难受,他抱着暖水袋,终于问出了口,“你有能借给我的衣服吗?我想换一身。”“我的衣服你穿不了。”单於蜚拒绝。他突然有些气,“我也没比你矮多少!”单於蜚摇头,“不是大小的问题,你穿不惯。”他坐起来,“我穿得惯!”“我没有新的,都是旧衣服。你穿不惯。”单於蜚解释道。洛昙深又想起海面上咸而潮湿的风,心中陡然涌出一股执拗,“你随便找一件给我,不要了的也行,只要不是湿的,抹布我也穿得惯。”单於蜚在原地站了两秒,走去衣柜前,打开柜门,弯腰翻找。洛昙深有些好奇地向柜子里张望。他有两个衣帽间,数不尽的衣裤配饰,而单於蜚只有这一个衣柜,上层放的还全是棉被,其余空间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几件衣服。半分钟后,单於蜚抖开一件衬衣,关上柜门转身,“这件你试试。”他立即接过来,一摸面料就知道质量差劲。单於蜚似乎没有看他换衣服的兴致,招呼都没打就出去了。再差的衣服也比湿的好,他很快将身上的衬衣脱下来扔地上,虽然冷得抖了抖,却没有立即穿上单於蜚的衬衣,而是凑上去先闻了闻。有股洗衣粉的香味,和被子上的气味很像。衬衣没有温度,刚穿上的那一刻特别难受,他想了想,抱着衬衣躺回被窝,打算把衬衣煨热了再穿。布料贴在胸口,竟是渐渐催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发了一会儿愣,困意已经消失,思绪也渐渐清晰,回想这个混乱的下午,自觉很是失态。他掀开被子,将焐热的衬衣和西裤穿上,走去窗边,一边伸懒腰,一边长长地吐了口气。衬衣看似粗糙,穿在身上倒也没有不舒服。他垂下眼,见衬衣的衣摆似乎是因为刚才伸的那个懒腰,而被书桌的抽屉给勾住了。抽屉没有关严实,他扯出衣摆,从缝隙里看到里面摆着一本书。第34章木门上响起两记敲门声,不重,听得出敲门的人并没有使什么力,仅是用指节礼节性地磕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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