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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阳(三十二)

日子不长不短,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少爷整日在书院里,忙完了也不走,天儿只要没黑,他就留在那埋头苦读,专心研习。烧饼正拉着堂主要出去喝酒呢,入秋了,天气微凉,多喝烧酒省秋衣…这都什么理由,爱喝就喝呗。经过学堂时,远远看着咱大少爷还在那看书,烧饼勾着堂主的肩,问:“这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堂主白了他一眼。烧饼继续道:“明儿就娶媳妇儿了!还看什么书呐?你看小辫儿成亲那会儿,那一个月都没怎么见人,见天儿笑咪咪的问婚宴的事儿。这小子怎么跟没事人似得…”堂主默了默,看了眼不远处的少爷,神色晦暗不明;转头向烧饼说笑着:“人家家里头多少人打点着呢!用得上他费心去?小辫儿那是闲的…”烧饼笑着:“那也不对啊,谁成亲像他这样,没事儿人似得。这也没见他高兴点,一天天的,丧着个脸!”“你懂什么啊。”堂主余光一侧,似乎看见少爷的脑袋偏了偏;像是不愿他听见这些话,勾着烧饼的肩膀就走,嚷着:“费什么话!今儿你请客跑也跑不掉了!”“看你这抠门样儿!还能亏了你?”俩人吵吵闹闹地出了院子,向书院门外去,早早儿就让小厮驾着马车在外头等着了。少爷仍旧低着头,视线放在书上,心绪却早早儿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烧饼的话确实传到耳朵里了,想想又觉得好笑,晃了晃脑袋,直起腰来,楞坐着。外头已经有些落叶了,秋风本是舒爽轻和的,但不知为什么,吹到自个儿身上总让他觉得伤感,心里空空的。或许就是古人说的“悲春伤秋”吧。少爷偏过头顺着视线去看外头的落叶,秋风扫过胸膛,忍不住一颤,倒不是觉得冷,就是突然觉得酸酸的。算了,今儿就早点回去吧;早早的歇下,明儿一早就得迎亲了,以后院子里就多了一个人,枕侧会多一声呼吸,饭桌上会多一双碗筷。站起身,抬手甩甩袖口,抬脚缓步走出院子。在廊下站了站,空气里凉凉的,有一股枯萎的味道,少爷抬脚踩着落叶离开脚步里都伴着一股萧瑟。回了家,少爷是想直接回房呆着的;最近都躲着母亲,省得又要让他帮着去忙活,今儿提早回来,让母亲知道了肯定又要拉着他了。避开了母亲院里的路,绕去后厨的方向再拐回花园还能吹个风,然后就到他自个儿的小院子了。后厨的两个厨娘端着菜,看这步子的方向是去前边儿的。少爷脚步一顿,问:“这是母亲要的吗?”厨娘抬头一看是少爷,点头笑道:“是呢是呢,少爷吃过了吗?要不送一份儿去您院子里头?”少爷几乎想也没想,转身就向母亲院子里去;背着手一步一步地看似十分平稳从容,除了眼神里没有刚刚的凉意,多了点儿暗沉,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也学会了垂眸晦暗让人看不透情绪。进了院子,少爷脚步忽地一顿,呼了口气,随即抬脚快步走了进去。今儿书院有点事,大先生在书院没回来;夫人并不是一个人在屋里,拉着个人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关切着。“小崽啊,你说你…出门不好走吧!看你瘦的,今年啊就少跑,多在家里看看。我和你娘啊,正好给你相看个姑娘…”一进门,母亲的话就传进了耳朵里,但少爷没留神去听;身后跟着的厨娘绕过他,把菜都上了桌,一阵脚步声,一阵落盘声,一阵说笑声…总之吵极了,可落在少爷眼里,又安静极了;耳边儿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进,整个人就楞在那,一动不动的。夫人一抬眼就看见了他,笑道:“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臭小子还能有这么乖的时候?“站着干嘛呢!”见他不说话,夫人捂着嘴笑了,调侃:“傻啦!认不出这谁啦?”那人还是一身白衣,只是更显瘦弱,整个人还是有点苍白,病恹恹的像是去年寒冬受的凉还没好似得。已经是九月了。母亲的话响在耳边儿,少爷一笑,上前两步对着这白衣一行礼,道:“师弟。”他在屋子里听见脚步声时,原本一侧头正要抬眼看,可一眼就看见了那熟悉的靴子花纹。这便愣住了,不敢抬头去看少爷,只好低着头。母亲看着却觉得这俩人怪的很,听咱少爷这语气就是故意逗着玩儿的,笑骂道:“看你那样儿!回头把陶阳吓着!”倒不是说叫师弟不好,只是他们从小就认识,关系近的像亲兄弟,一向都是叫小名的,哪有这么生分过。就像夫人,管云磊叫小辫儿,管少爷叫儿子,管烧饼叫大饼,管陶阳就叫小崽儿;他当时是这些孩子们里头最小的,走路还不稳当的时候就抱在怀里的小崽儿。陶阳终于抬了头,对上少爷笑得冷漠淡然的眼神,原本想微微一笑的,但一抬头又只呆着看他了;壮实了点,看来是去老舅军营里练了两下子。稳重了,言行举止都没了少年的潇洒。安静了,不再一见面就拥抱了。长大了,要成家立业了…少爷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上前两步坐在了桌的另一边儿,缓缓道:“还以为,师弟不回来喝喜酒呢。”“差点就不回来了!”母亲在一旁笑着,戳了戳陶阳的脑门:“小没良心,都一整年没见了!要不是你娘把你给逼回来,真不打算回来了吧!”陶阳回过神来,浅淡地笑了笑:“怎么会呢。”他原本也没打算躲着,忙是忙,但总想回来亲眼看看,他大婚娶妻的样子。两人都挂着笑,但对坐无言。母亲在一旁唠叨着:“回来也好!明儿就是你生日,正好一块热闹热闹!哎呀,这小子别的不行,挑日子可还行哈哈!咱们小崽儿可是神童呢,挑你生日的时候成亲,以后啊生个孩子就跟着你学去,像你一样是神童!”本是一句无心的话。陶阳仍旧笑着,摇了摇头,只谦逊着是师娘厚爱了。少爷收了笑,眼睫里颤了颤。正是招呼着吃饭的时候,陶阳拿着筷子,吃得极慢,筷子一戳一戳的,几乎没怎么动过。母亲给他夹了菜,笑道:“在外头都吃得少吧!全是你爱吃的,我特地交代后厨给做!崽儿多吃点啊,这个醉鱼用的就是桃花酒做的,特地给你留着呐,等你要走了拿一些去,外头啊可没有这么香的酒!”师娘如母的一番唠叨,还有不断填满碗面的鱼肉,陶阳摆了摆手,笑道:“够了够了,师娘您多吃些。”夫人笑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听见咱们少爷在一旁静静地开了口。“明儿是好日子,不如师弟跟着一块去迎亲吧。”陶阳没有怔愣,只是沉默着看他。“这样最好!”母亲笑着,拍了拍陶阳的手,揶揄:“你也沾沾喜气!来年也该你大喜!让师娘就安心等着孙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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