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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太学里一直竞争激烈,明争暗斗时有发生。尤其从前被权贵把持,更是分了派系各自为营。不比朝堂里简单,直到乾兴帝继位才有所好转,嗣昭王的改革也功不可没,但并不表示就一点龌龊也没有。大司成紧皱眉,“老夫还是觉得太过草率,韩川也乃我太学优秀学生,若是判错等于失去了两个国之栋梁,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大司成放心,此案自是不会这般草草了结,还需后续细细盘查追问才可定案。只是这大夏天的尸首总不能这样放着,此人也得先跟我回衙门。这是规矩,不管是何人都不可破。死的又是另一个太学生,不似其他小事可以罚钱解决。”太学生享有不少特权,如果犯了法律,只要不是情节非常严重的罪行,都可以出钱赎罪,免受杖刑和牢狱之苦。大牢岂会是好地方,韩川慌张的跪着走到大司成跟前,“大司成学生真的并未杀人,请您不要让他带走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啊!”官大威背着手立于堂中,一脸笃定,虽方才那般说其实早就认定了韩川的罪。人证物证聚在,还有何可辨?方才他已查看,并无其他线索。庄重早在一旁急得不行,虽官大威说得有一定道理,韩川有作案嫌疑,可这么仓促定案让庄重不能信服。尸体还未检验,现场也未一点点仔细勘察,也未命人记录屋里具体情况就要收尸,破坏现场,这是他作为法医无法容忍的。庄重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学生以为这般定案太过草率,现场尚未勘察清楚,韩川虽有嫌疑却不排除还有他人。大人若现在就要移动尸体,只怕会破坏很多线索,到时候就覆水难收了。”官大威见说话之人一脸稚嫩,不过才十四五岁,不由勃然大怒,“你是何人也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庄重拱手,“在下庄重,乃律学生。先生教导,人命大于天,即便案情明晰也要细细勘察方可定夺。”“庄重?”官大威上下扫了庄重一眼,见他头戴帽却藏不住未长头发的脑袋,想起京中传言,“你就是文渊侯刚寻回来的和尚儿子?”“是。”庄重暗觉不妙,这官大威提起文渊侯明显不喜。文渊侯在朝中树敌不少,莫要此人就是一个然后刁难。果然,官大威拉长声,满是嘲讽,“我倒说是哪个大胆小儿,原来是那谪仙的儿子。此处不是你玩的地方,快快退去莫要扰乱公务。”庄重还想上前理论,却被衙役拦在门外,令庄重气恼不已。眼见现场越发凌乱,再也控制不住嚷了起来,“你这是草菅人命!”官大威眉头紧锁,“你这小儿,莫要猖狂,莫要以为有个招风的爹就自以为了不得,这里可没有你撒野的份。你若有疑问日后再查便是,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个什么来!”庄重见衙役又要去抬起尸首,慌忙之下直接口不择言了,“你都将现场破坏了,老子还查个屁啊!”官大威大怒,“你再胡说八道,将你连同犯人一同押往衙门。”闻风而来的封焕语气冰冷,“官大威,你这屠夫竟敢到我的地盘撒野了。”庄重觉得自己看到了上帝。☆、第23章官大威恼怒,不服气道:“王爷,这话下官担待不起。下官奉命到此查案,何来撒野一说?被下官处死的人确实不少,可那都是他们罪有应得。行正义之事如何在王爷嘴里成了屠夫,下官不服。”封焕眼神凌厉,“你那叫破案子?分明就是捅娄子!”官大威瞪圆眼,痛心疾首,“王爷这话是将在下所有功绩都抹杀,这些年下官兢兢业业为朝廷屡破奇案,可如今竟是换来王爷这么一句话,实在令人寒心。”大司成也道:“王爷,此话确实说不得。”“说不得我也说了。”封焕一副你奈我何模样,官大威虽是怨恨却也无能为力,大司成也只是叹气,这就算捅到官家面前也不过是不了了之而已。封焕不欲解释,也不再搭理二人,转向庄重,“庄重,此案你有何看法?”庄重看到封焕时,心底就松了一口气,这嗣昭王虽然态度跋扈,性格古怪,但是从之前王福案看来,对断案还是很谨慎的。有他在,应是不用担心官大威再胡来,便拱手道:“王爷,小生以为此案不应这般草率。应当更加谨慎勘察,再做定夺。若无差错更好,若是有纰漏……”官大威冷哼,“王爷,你不会是想让这小子‘查明真相’,用以证明下官只会捅娄子吧?”庄重连忙道:“学生并未说这韩川肯定不是凶手,只是觉得应该再细细探查,以保万无一失。”官大威嘲讽之意更浓,“还以为多大本事,不过也是凑上来想卖弄之辈。看风向不对,立马转了话头。”庄重一脸严肃,“大人,这是人命案并非用来赌气而用。死者还在这,想让他安魂最好的办法就是查明真相,我之所以这般谨慎只是不希望会出现一丝差错的可能。若大人不喜学生本人,以后可以大肆批驳,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尊重死者,为他查明真相。”封焕不耐烦道:“说这么多作甚,还不快去查看。”一句话打断了争论,无人再敢阻挠,庄重将屋里人驱散,开始勘察现场。官大威睥睨,“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个什么东西来。”庄重将身上背的箱子放在地上,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只要听到命案第一件事都会去背上自己的勘察箱。为了避免箱子暴露太多信息,庄重已经重新打造了一个箱子,分为三层,第一层能看到的东西都是能展现的。庄重将手套带好,因他的衣服太过宽大行动不便,所以专门制作了一件白袍。官大威见此更加不爽,嘲讽道:“断案时还怕弄脏衣服,若是见了腐尸还不得吓晕?”庄重并未理会他,拿着铅笔和画板走到元良骏跟前,看着昨日还眉飞色舞的同窗如今却冷冰冰的躺在这,心里道不出的哀伤。庄重深吸一口气,将元良骏死时的大致模样迅速画下。没有照相机,就只能手画记录。司业离得近,不明道:“这是作何?”“发现尸体的第一现场必须记录清楚,以作为日后断案的证据之一,当日所发生什么也能记得清楚,说千道万不若一张图分明。”大司成也一脸赞赏,“应当如此。”官大威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发表意见。庄重速度很快,没一会就画完,这才开始验尸。现在他已经是律学生,亲手行此事倒也不为奇。既要验尸就要先剥下衣服,大司成觉得不妥,便出言阻拦。庄重解释道:“虽现在看死者死于颈上这一刀,可具体如何只有仔细检查方才知晓。况且若发现身上有其他伤痕也能活得更多信息,尸体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东西,只是需要活人仔细查看。”大司成听此便将围观之人全都打发走,命所有人留在自己屋里不得到处行走,就算死了也要留体面,不能暴于众人眼前。“死者尸斑明显、变更体位可发生转移,尸僵趋于明显,人为缓解可再出现。由此可以推断死者应死于两到两个半时辰之间。现在是辰时,也就是说死者应死于丑时到寅时之间。”方翔听罢疑惑,“我冲进屋子的时候距离现在不过两刻钟,也就是说若韩川一整晚未出过门,已经与元良骏尸首同室了两个多时辰?若元良骏是韩川所杀,这得多冷血才敢与自己所杀之人共处一室还安然入眠。可我当时冲进来的时候,见韩川吓得瘫软在地,那摊子浊物也是我冲进来的时候才刚有的。”韩川一听自己和一具尸首同室了这么长时间,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连如此丢人的事都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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