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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春谨然笑得真诚而无害:“不能。”裘洋眯起眼睛,似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直接:“哦?”春谨然不紧不慢道:“既然是求,当然只能找朋友,我与裘大少交情尚浅,怎好意思开口。”裘洋笑了:“也对。那您再稍等片刻,白浪那边也有琐事缠身,怕是一时半会完不了呢。”“即使如此,”春谨然说着起身,施礼,“那我改日再来。”裘洋坐在椅子里,半点未动:“不送。”春谨然懒得再看他那副死样子,干净利落转身而去。是夜,云中江边。春谨然靠坐在一棵垂柳之下。远处的江面一片漆黑,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近处却不同,点点渔火把江岸装扮得娇俏可爱,颗颗繁星又让夜空显得悠远迷人,一红,一白,一温暖,一冷清,交织成一幅绝美的夜景图。“年轻人,夜深了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宿在船上的渔夫们原本三三两两地聊着闲话,后来聊无可聊,便注意到了岸边的春少侠。春少侠遥望着夜空,思绪万千:“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就是在这里吹吹风。”渔夫恍然大悟:“江边风大,吹风来这里就对了。”春少侠黑线,未免误解,只得解释:“有时候吹风,却吹的不是风,是风里的诗,风里的酒,风里的情,风里的人。”渔夫们面面相觑,最终默契地躺回各自船篷,身体力行地终结谈话。夜,更深了。船篷里的渔夫们已经酣然入睡,顺着江水的轻柔起伏,做这不知第几个甜美的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然后,便在诡异的声音里,惊醒了。“什么声音?”“不知道啊。”“谁在哭?”“谁能哭这么难听啊!”“鬼呗,鬼哭狼嚎啊。”“滚,你别吓唬人……”众渔夫纷纷爬起,循声望去,只见月色下,柳影中,原本坐着的人也已经站起,正遥望江面,拿着个棍状物吭哧吭哧吹。有胆大的,颤着声音问:“年轻人,你在干啥?”人影放下棍状物,呜呜戛然而止:“吹笛子。”胆大的渔夫很天真:“你不是说只吹风么……”另外一个胆不大但好奇心强的渔夫拦住同行,问了个更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你吹的……是笛子?”人影昂首挺胸:“当然。”好奇渔夫:“怎么跟我以前听到过的不一样……”人影傲然而立:“这叫怅然之笛。”好奇渔夫:“怅然……是啥意思?”人影耐心解释:“难受,悲伤。”好奇渔夫领悟:“果然很怅然,太怅然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渔夫们都是老实人,话已至此,人家少年才俊锲而不舍,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重新躺回渔船,用破衣裳蒙住耳朵,同时在心里默默向不远处山上的寺院道歉,往日里总骂寒山寺的钟声扰人清梦,现在有了“怅然笛声”作对比,真希望那寺院钟声响彻千年。一曲终了。春谨然放下破笛,目不转睛地看着岸边那唯一没有渔船停靠的水面。仿佛有感应一般,原本平如镜的水面忽然冒出几个水泡,水泡破裂带出一波涟漪,然后没等那涟漪散尽,就听哗啦啦,一颗头便从水里冒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沾在脸上,别说表情,连脸都看不清楚,可咧开的大嘴白牙倒借着月色闪闪发光——“春谨然,人家吹笛子怡情,你吹笛子致命!”第41章 夏侯山庄(二)白浪从水里爬上岸,虽然动作矫健姿态轻盈,但因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怎么看都像只水鬼,尤其他那散开的头发还滴答滴答往下淌水,真是应情应景。渔夫们不管睡没睡都一副睡死过去的样子,有的还打起呼噜,睡得很是辛苦。“哪里致命,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春谨然不认可友人的说法,“再说,要不是我这份独一无二的笛声,还找不来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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