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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是莫子阑。傅清阖了阖眼。他想起来了。前世他收莫子阑为徒后,为了鼓励他,两人一起在阳朔泉的温泉边种了两株凌宇木。凌宇木外表柔绿,却极坚韧,会随着人的心意而成长。傅清种下时许下的愿望,是让莫子阑有自保之力,能继承他的衣钵。于是那株凌宇木开始抽枝发芽,莫子阑每变强一线,它便旺盛一分直至莫子阑入魔时,树上的花都还不识相地绽放着。分明那时,莫子阑早已与傅清心中的继任者相去甚远。而莫子阑那株,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百年之内几乎没怎么长大。却又在人不经意时抽长一分,告诉人,它还没有死呀,它还有一点点稀薄的希望。傅清被关入魔域后,便没见过那两株灵植,也不知道莫子阑在那以后,有没有实现他多年的执念。寒潭边草木枯黄,傅清盯着,恍惚间想,莫子阑当年在种下那株灵植时,究竟想了些什么呢。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丢丢的萎靡不振刚才讲座上想向作协的老师提问,没抢过旁边的男生,好难得的机会嗖的就没了白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明明我那么凶地在举手了[大哭][大哭]·【高亮】10.25修正凌宇木名称第14章 入境(五)直到天地黯淡地宛如涂了一层黑霜时,傅清才将莫子阑从寒泉里捞起来,扔进了自己的洞府里。一股暖意席卷而来,方才冻得几乎要失去意识的莫子阑,待了一会儿,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经脉里的魔息也散的差不多了,暂时算得上安然无恙。只是那床今天是决然不能睡了,要么放莫子阑出去冻一夜,要么傅清:我只留你一晚,明晚回去睡。莫子阑看着傅清,很轻很僵硬地点了下头。见他面色红润,体内寒气驱除的差不多了,傅清便颔首道:回去拿你的东西。又补了一句:不用全搬来。莫子阑勾起唇角,朝傅清露出个让人有些看不懂的笑。没等傅清多问,就自己一溜烟地跑了,连身影好似都比平常要快活些。在冷水里泡了一下午,刚出来又满怀着生机,也没个消停的时候。莫子阑去得快,回来的也快,生怕他慢了一分,傅清就会弃他而去一样。一股轻柔的灵力飘过,傅清用法术略帮莫子阑抬了下怀中的被褥。莫子阑道了声谢,规规矩矩地往侧房进,钻进去一会儿,又有些忐忑地钻了出来。傅清进去看看,没见着床,沉吟片刻道:正卧应当有床,你睡那里便可。那仙尊呢?莫子阑的视线投射过来,被傅清轻轻挥散:我结丹多年,早已不需睡眠。可他寒气入体侵蚀经脉,身子从小就弱,也比寻常结丹修士更嗜睡些。七日不睡,对身子还是有不小损耗。莫子阑低着头走近两步,伸手扯着傅清的袖子:我害怕,仙尊能在旁边陪我吗?你怕什么?在陌生的地方睡着了,梦里会有恶鬼吃人。莫子阑松开手比划,说的煞有介事,比我的眼睛还要黑,比冰泉上碎掉的倒影还难缠,一旦被它抓住了,就会被吃掉。你被它吃掉过?傅清有些在意。莫子阑点点头,又摇摇头:它不吃我,它让我一起吃人。它会把滴着血的骨头塞到我嘴里他说着说着没了声,傅清疑问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莫子阑却狠命摇摇头,脸色全白了,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我不能说。是不能说,还是不能对我说?傅清面无表情,不能说就是还能忍,自己睡着去。莫子阑扁了扁嘴,难过的像是收到的礼物被谁掼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残存的礼物收起来,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像只护食的小兽,不能说便是不能说。傅清略等了他一会儿,见莫子阑安分地抱着被褥进了主卧,安安静静的,态度没有一丝软化。算了。他纵使想听,莫子阑不愿说,便也只能如此。·厚雪吸声,寒川境到了夜晚,安静的骇人。藏经阁里,更是连一丝风也进不来。连走路时长袖擦过的细小声响,都显得突兀而可怖。前主人玉韶子喜好收集经卷,寒川境中禁制最多的莫过于此。其间万千收藏,傅清前世也未能通读。寻了个舒服些的地方坐下,傅清牵出一丝神识漫读经籍。他想起白日里藏进袖中的那块床底的碎片。只有一小块,其中魔息有如滴水之于江海。可傅清前世与魔君莫子阑待久了,他察觉得到那冰山一角下隐藏的巨大冰库。眼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块,若是碰上了,冰山才会显现出它坚不可摧的一面。傅清察觉到这一角魔息时,着实心惊了片刻,只是莫子阑体内魔息实在不多,傅清便猜,那剩下的魔息,存在莫子阑体内,只是被强行封印住了,一点儿也泄不出,才让他显得魔息微弱。否则以莫子阑细弱经脉,早被魔息撑破,爆体而亡。可这角魔息,让傅清无论如何也不得安宁。巍峨冰山便在脚下,要如何将其消解,安然前行?难于上青天。天光微晞时,傅清方将神识从杂谈经籍中抽出,漏出一丝悲沉的叹息。恰逢其时,两声钝响突入,将他的神思唤回,那声叹息也失了尾调。声音从门口传来。傅清站起身来,靠近了藏经阁的出口,食指一挑,将与外界隔绝的障眼法收起。门口的雪地上,端端正正地摆了一盅汤。莫子阑的气息还染在上面,这东西出自谁手再显然不过。竟然是热的。傅清掬起汤盅时,略惊了一下。捏起顶盖,蒸腾热气卷着鲜美味道飘涌而出。傅清捏了道灵力,没试出反应,应当只是普通陶瓷罐。他只顿了片刻,便觉那汤凉了一分。有双眼睛,自以为藏得极佳的漆黑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往这边看。傅清失笑,受了他的好意,轻轻舀起一勺,填进口中。暖意流遍经脉,舒服的如坠云端。与之相比,味道如何倒还其次了。他向来爱吃暖食,却只与玉韶子几人提起过。莫子阑能猜着他的口味,虽是误打误撞,却也应当下了一番苦功。傅清一勺勺轻轻地舀,腰间青烟却倏然窜出,轻柔而不容拒绝地捉出暗处的身影,赶着他到傅清面前来。汤盅见了底,鲜味还留在唇齿间。凡间说吃人嘴短,傅清心中放宽了几分,口上却没温和多少:从哪学的火术?话音刚落,就见莫子阑细白的手腕瘫在面前。莫子阑摇摇头,认认真真地解释:我体内没有灵力,用不了法术的。这汤在寒川境外加热好带回来就好,费不了多少事。且不说此处距扶云境有多远,便是将汤做成,便要花上多少心思。之前的蔬果亦是要费心处理。为了他一星半点的口腹之欲,支使莫子阑个小孩儿忙碌来回,傅清不肯。傅清两指一捏,扯着黑色的衣袖往下一拉,把那段皙白的皮肤抹除了自己的视线。傅清冷下语气:以后不用做了。莫子阑的手顿了一下:你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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