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反应可是让康熙哭笑不得。有心让胤禩吃一回苦头的他断然拒绝众人的求情，为了表示胤禩没有失宠的肯定事情，康熙索性发了圣旨。卫贵人升职到良嫔啦！出身普通、圣宠也只能算得上一般，那能升职的理由自然只有母凭子贵，八阿哥出的力喽~顿时间关于八阿哥的流言蜚语那是骤然烟消云散，说起被打发起饲养场的八阿哥，宫人们那是挤眉弄眼，说起大白鹅的威力。胤禩凄凄凉凉的奔赴饲养场，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好事情。虽说是管理饲养场，但康熙怎么也不会给胤禩住在饲养场的呀！这不，他们一行人直直来到坐落在郊外山脚处的一座庄子上。一路行来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间隔着几块稻田，胤禩走下马车好奇的发问：“这周遭有农户？”“奴才给八阿哥请安。”迎上前的管事太监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得到胤禩示意后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禀八阿哥，这周遭没有农户，最近的农户只有咱们刚出城见到的那批民居。”“那这些农田……？”“这些土地也是饲养场里的人空闲时间开垦的，虽然产量不多，不过也足以给庄子上以及饲养场里的人吃住用了。”胤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抬眸上下打量一番管事太监：“你的名字？”“奴才姓全，名富。”“这倒是个好名字。”胤禩乐得笑出声，指着全富就示意他带路。见八阿哥脸上带起笑，全太监也微微松了口气，赶紧迎着胤禩往里走，边走还不忘介绍着周遭。庄子面积不大，只是座三进出的院落，里面的景致更谈不上精致，唯一的好处只怕不过是能够翻过后山直接走到饲养场。加上后山也并不高，上上下下半个时辰足矣，对于气味重的下风口，隔着山的这一头无疑是个好住处。转悠了一圈，不得不说一个人住这三进的院子，竟是感觉比在宫里还要畅快得多。胤禩心情不错，尤其是连着三日去饲养场上熟悉工作之后，他就爱上了这独自一人的快乐生活！哎嘿！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没了康熙，即使陈廷敬和邵嗣尧身负盯梢大职，但是前者每日还得来回奔波于城内城外，后者出了名的一板一眼也就意味着十足遵守尊卑二字。一个人过。那个叫做：爽歪歪！胤禩高兴，系统就老大不情愿了。在畅春园的时候他还能和胤禛唠叨唠叨，让宿主看看正经书，可到了这里胤禩那叫一个故态萌发，悠闲自在的翻看起了杂书，视其他书籍为无物。他忍了一二三四五，到了第六天终于忍不住了：[宿主，您之前看的书还看不看了？实验还做不做了？][……哎，再休息几天吧？]胤禩打了个哈欠，拿起一颗葡萄塞在嘴里，哼哼唧唧的嘟嚷着。[现在已经第六天了。]系统面无表情的指出：[胤禛先生和您约定了，每隔十天就要提交一次进度的吧？还是您想最后一天做？或者您想索性就不做了？反正胤禛先生现在无法揍到您？][……]胤禩的小心思都被系统给戳得一干二净，一时间竟是无从反驳。[若是您敢这么做，也休怪本系统无情无——]系统尝试威胁。[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真是的……就不应该让你和四哥结成联系的。]胤禩抓狂的搔搔头发，但是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决定开始自己的试验。没错，就是试验。这一项实验甚至不能委托给胤祺，胤禛和胤禩甚至以为还得再过几年才有机会捅到汗阿玛跟前。但是这一次胤禩来到这里也不免让这件事可以加快速度。“全富。”胤禩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开口喊道。“奴才在。”“带着本阿哥去饲养场逛一圈。”胤禩站了起身，漫不经心的开口：“前几日去了养鸡场、养鸭场、牧羊场，今儿个就去养牛场瞧瞧吧。”“是。”全富应了声，转身就吩咐诸人做准备。没出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就在院门口等候了。胤禩上了轿，带着一干侍卫宫人直直奔赴养牛场。养牛场位于山脚的另一侧，这里沿着溪流河滩是茂密的草地，数十头悠闲自在的黄牛甩着尾巴闲逛着，而在溪流边则是体色乌黑的水牛，正在水边啃食着水草。而披着厚重毛皮的牦牛则立在木质的围栏里，三四名老太监正忙碌的给他修建毛发。见着胤禩一行人到来，几名老太监都急急忙忙的停手，远远的磕头请安。“……这里的宫人瞧着年纪要大一些？”胤禩摩挲着下巴，有些疑惑地发问。瞧着为首的一名老太监都已是白发苍苍，竟还是做这般的体力活，瞧着倒是可怜得很。“回禀八阿哥，这些老太监不可怜。”看出胤禩的想法，全富生怕八阿哥提出要换人的请求，巴巴的说着：“这里如今在职的宫人们，大多都是已经到了要养老的年纪，不过他们手上银子攒得不够多，单独过活过不了大多只能去庙里度日的。”顿了顿，全富偷偷看了看胤禩的脸色，继续说道：“饲养场里的工作比起以前在宫里还要舒适不少，加上这里也不适合招收平民百姓，阿布鼐大人上报给皇上，因此皇上才允许这些年老的太监们到饲养场来工作。”郭罗玛法？胤禩微微一愣，倒是哑然失笑，他摆了摆手：“既然五哥没有意见，本阿哥自然也不会有。他们能好好在这里养老也算是不错，这种事就这样下去吧。”全富松了口气，赶紧带着胤禩往另一边走去。另一边忙碌的同样是年迈的老太监，不同的是，里面还夹杂着几个小太监，正忙碌的给母牛挤奶。胤禩揶揄的看向全富：“你不是说这里都是老太监……”“这些年纪小的太监更是命苦……”全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转瞬即逝。他滔滔不绝说了一通，简而言之，这些年轻太监都是出了问题或是有些后遗症不适合在宫中久留，能在这里找一份活计算得上不错的出路。胤禩哑然失笑，全然没有想到这在自己眼中普普通通的饲养场，在康熙的手心里摇身一变竟然成了老无所依或者年轻病重的太监们的乐园。也同时避免了闲杂人等与这里的接触，还真的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年轻的小太监对于胤禩的到来显得极为惊慌，幸好骨子里训练的仪态让他们没有在胤禩跟前失仪，规规矩矩请了安，诸人就想要退下。不过胤禩并没有让他们退下，而是让他们抬起头，细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直到在其中一名小太监脸上发现疱疹留下的麻点，胤禩的眉眼间登时闪过一丝喜色！[系统……是这样的没错吧？]胤禩细细打量着这名小太监，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这名小太监脸上的麻点和汗阿玛脸上的太过于接近，几乎再告诉他答案就在眼前。系统在这名小太监身边转悠了一圈，毫不犹豫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没有错！]胤禩终于松了口气。全富有些茫然的看看这名小太监，又看看八阿哥，迟疑的开口：“八阿哥……？”“啊……没事，本阿哥只是觉得这名小太监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胤禩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眼前的小太监竟是微微一愣，颤声回道：“八，八阿哥还记得奴才……？”这下子，胤禩可是真的愣住了。第116章此刻无声胜有声。尴尬的气氛, 大概有那么那么那么大。胤禩的沉默，让眼前的这名小太监很快意识到这只是自作多情。八阿哥根本不认识自己。想明白以后，小太监的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猛地低垂死死注视着地面。而胤禩抓耳搔腮, 半响也记不得自己是在哪里见到这名小太监, 乘着胤禩陷入沉思的功夫，他赶紧给身后的太监们使了个眼色, 连拖带拉的将那名小太监拉远。和阿哥凑近乎，也不怕要了你这条小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丧气的小太监，全富才转头望向胤禩恭声道：“八阿哥何必苦恼？依奴才看只怕是小主子相貌堂堂, 举止不俗，这虎子在宫里见到小主子您一眼，就把您给记在心里头了！”相貌堂堂, 举止不俗。这话完全不像夸赞, 倒像是讽刺。胤禩嘴角抽了抽, 白了全富一眼：“不会用词就别胡说——等等, 这人叫虎子？”全富有些吃惊：“……的确是叫虎子，难不成八阿哥真的认识？”“……他是什么时候入宫的？”胤禩总觉得好像哪里听过这名字，可是又记不起来。“回禀八阿哥, 奴才记得应该是两三年前？”全富想了想，回答道。“两三年前？”记忆还是模模糊糊的, 胤禩苦思冥想还顺势歪歪头。可爱的小模样让全富声音都温和不少, 他咂咂嘴索性给胤禩说起了这虎子的来历：“说起来这虎子的出身也有点可怜，虽然以前是农户也是在皇庄上过活的, 日子好过——”“皇庄？”胤禩猛地睁大了双眼。心思瞬间回到数年之前——虎子这个名字伴随着大牛骤然出现在胤禩的心头。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很快那名为大牛骄傲得意的少年, 和刚才那个胆怯的小太监合二为一。不, 不会吧……？胤禩皱紧了眉头，转念又不可思议：“如果在皇庄上生活，也没必要会沦落到卖身入宫的程度吧？”“这虎子和他的娘亲以前是寄住在一户亲眷家中，听说这户人家寡母独子，偏偏独子在那皇庄案里丢了性命——”全富摇着头。那便是大牛。胤禩默默点头，竖起耳朵继续往下听。“等到事情一过，那庄子上他们的族人就把这寡母家中的财物充了族内，像是这寄人篱下的虎子等人连带那寡母都轰出了家中。”全富苦笑着：“这虎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寡母照顾他们母子这么多年，他自然也带着身边当生母孝敬，可是他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能有什么去处，最后也只能卖了身进宫当太监。”说到最后，全富脸上也带起一丝悲怜，深深叹了口气。“等等！”面色骤然大变的却是胤禩：“凭什么人死了，他的母亲反倒会被人赶走？”“八阿哥有所不知，这在外头的宗族都是常见的事。”全富摇摇头：“没了儿子，听闻那寡母也没有女儿，自然只能由宗族做主。”“那皇庄案里，因为……死了而给予他家中的抚恤金呢？本阿哥记得有好大一笔钱，足够购置农田到乡下生活……”“当然也被宗族拿走了。”“什么！？”瞧着胤禩的表情不大好，全富恍然大悟的解释道：“八阿哥所有不知，这在外头没了丈夫和儿子的妇人可比寻常人难过许多。若是女儿女婿有出息还好，若是没有女儿……”全富无奈地直摇头：“只怕能有间破屋住那已算不错。”“不是可以过继……”胤禩不可置信的反问。“也就这么说说罢了，除去一些读书人家，那宗族还有愿意过继孩子的。大多是农户宗族，把寡母赶出去的或是被送进尼姑庵里过活的，那都是寻常事儿。”“……竟然有这等事。”胤禩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当时的人贩子只是为了一些私利，就毫不留情的杀死了大牛，可造成的结果呢？还有前几年被他们偷走贩卖的那些孩童，又有多少家庭会蒙受这般绝望的经历……“这件事，若不是虎子有情有义，只怕两位老妇人下场更为凄凉惨淡……”胤禩睫毛微微颤抖：“本阿哥定然会想办法，会发文向汗阿玛一述。”受害者竟然没有得到亲朋的相助，反而被雪上加霜，这简直是场笑话！“八阿哥……”全富微微一愣，呐呐着：“自古以来都是这般的……”“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胤禩抬眸看向他，一双眼睛烁烁发光。望着流光溢彩的一双眼眸，注意到里面透出来的固执和坚定，全富心中微微一动，竟然有了种。或许八阿哥真的能做到。胤禩想要改变，并不是单单处置大牛宗族一件事罢了。若是他发话，甚至不用康熙出面，这些宗族定然立刻马上将吞进去的财产吐出来，甚至会把一开始发话的人揪出来任由他们处置。但是这样有用吗？没有真正改变的规定，只会让悲剧一次次重演。胤禩略略想了一会，就决定将自己原先的目的和这件事联络在一起。没错，牛痘。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想到虎子脸上的麻点，胤禩心中的信心又多了三分。接下来的三四天，胤禩时不时就到养牛场寻虎子说话聊天，有时候也问起其他几个小太监的出身来历。孤儿是最多的，其次就是被家中父母卖给收人的太监头子，像虎子一般自行选择卖身的是极少数。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觉得在庄子上的生活可比在宫里要轻松愉快得多。全富每回听到这般的话，就觉得牙酸。尤其是胤禩还要吐槽一句：“瞧瞧！就连他们都知道住宫里不是味道呢！更何况本阿哥了……”那是吓得魂不附体，生怕旁边哪个人就要把这话传入皇上的耳朵。呵呵！八阿哥会这么办不知道，反正涉嫌勾搭八阿哥让他魂不思蜀的奴才们肯定完蛋了。幸好胤禩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转头也没了下文，才让全富稍稍松了口气。而胤禩则密切关注着小太监们的变化，在发现一名小太监手上出现不少疱疹之后，他眼前微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