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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笔趣阁 > 不好好捉鬼就要嫁豪门 > ☆、周成安 (6)

☆、周成安 (6)

打此以后,单北的学业就落在了母亲身上。

母亲出身书香门弟,饱读诗书,但慈母败儿,也管教不出个所以然。

“我不去。我不去。”已放任自流到十六岁的单北现在哪里受得了这个管束。

“先去看看。”单千诺柔声哄他,“如果不喜欢先生的话,就再给辞了。”

“那明天再去行嘛。我约了铁柱。”铁柱是同宗的小孩儿,和他一样不学无术,就爱游手好闲。

“明天你再去找铁柱,今天不行。”单千诺一反常态,拉着单北的手,像拉一只小兽一样,硬是把他往屋里拽。

但小小的单北,野惯了,尽然一把力气,死活都不愿往前面再走半步。

单千诺打不得,骂不得,心里又急,“小北,你这么大了。父母都老了,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以后,父母不在了.....”

“我不听。我不听。”单北挣扎着。

就在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陡然响起:“你就是单北?”

单北的脑子像是被什么敲击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一身白衣儒服的人立在眼前。

那人看起来十分年轻,风度比上个月衣锦还乡的状元郎要翩跹千倍万倍。而一双眸子,像是出现在他梦里的最遥远的寒星。

单北就怔怔地就那看那人。

“小北,来见过先生。”单千诺堆起了笑容。

“我叫梁惊尘,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那人声音清晰,却又低沉。像是深涧里的潭水滴在幽洞里。每一个字,都惊起回声,如同惊尘绕梁,在单北的心中回荡。

看着他的眼神,却无比柔和。有些像每次生病了,母亲看着他的样子。却又有着根本的不同。

他莫名地停止了挣扎,看着梁惊尘:“先生。”

这个叫梁惊尘的年轻先生,似乎彻底地拴住了少年单北的心。让他一反常态,每日一大早按时去私墅报道,晚上直到小厮请他回来吃饭,才面带不舍地离开。

甚至有两次铁柱鬼头鬼脑地来找单北,说是一起要南水游渡,都被单北以要上学为由,一口拒绝。

单千诺惊喜交加,对陈氏说,“这真是上天可怜,终于有个人都管住小北了。否则,以后我两有个什么事,留下小北,什么都不会.....”

陈氏含笑点头。

终于有一日,陈氏独自一人来到书房,静悄悄地驻立在窗外,观看书房里的两人。

几案两端别说坐着先生梁惊尘,以及单北。

单北一只手托着下巴,半仰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先生。

这位先生与她所见的所有先生都不同。年轻俊美,超凡脱俗,不染纤尘。

她的儿子想必也是如此认为。凝望着眼前的先生,专注凝神。

先生正在在讲晚唐小李杜。他的声语不急不徐,举止从容优雅,看着儿子的目光温和极具,耐心。

讲毕了,还举了个例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首诗知道吗?”先生念完了,柔声问。

“母亲曾给我讲过。”

先生嘴角噙着微笑。“那意思你应该也知晓了。”

“知晓。”单北说着,目光一闪,有些暗淡。

“怎么了?”先生放下了书卷,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就是每次读到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难过。”

先生就只管凝视着单北。

“先生?”

先生回过神来。“小北。记得我教你的吐纳之术。你自小身体不好,照这法子练习下去,一定会延年益寿。”

“嗯。”单北的放下手,又趴在书案上,更近地注视着先生。

第二天清晨,三人饭毕,小厮送来单北的书具,单北一跃而起,迫不及待地就要去私墅。却听陈氏说。“小北,今天起,你不用去上学了。”

单北停脚。

单千诺也一脸震惊地放下筷子。

“今天起,你不用再读书,高不高兴。”陈氏柔声说。

“我想上学。”单北定定地看着陈氏。

“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声,他老家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请辞了。昨晚已动身了吧。”

单北默立片刻,泪水滚落了下来。

“小北,你怎么了。”单千诺奔过来。

单北摇摇头,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怎么能这样。小北好不容易定下性来,你怎么说把先生辞了就给辞了,连我也不说一声。”单千诺背地埋怨陈氏,“能找一个管住小单的人不容易。以后可怎么办啊。”

单千诺叹了口气。

陈氏只是目光幽怨地注视着窗前书案上的一株兰花,“我只是不想失去儿子。”

“我们老了。你不可能永远把他留在身边。而且,我们能再陪他多少年呢。”

单北的卧房。外屋的小厮已鼾声大作,单北犹自坐在几案前,愣怔地看着眼前的烛台。

忽然眼前身影一闪,单北站了起来,惊呼:“先生!”

梁惊尘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北。”先生的声音柔和,看着他的眼睛,却充满了千言万语。

“您不是回老家了吗?”单北声音充满了喜悦,两步冲到先生的跟前。

先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轻声问:“小北。你愿意跟我走吗?”

单北半仰着脸,只是愣怔地看着先生。

“我会带你到你任何想去的地方,满足你所有的愿意,并且和你一刻也不分离。”先生说。

不知怎么,相处不过才数日,单北的心就砰砰跳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带你走。”先生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单北,让他深陷其中。

先生上前一步,似乎只等一开口,就与他携手,远走高飞。

“先生......我父母在五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我。现在,两人都年近古稀。如果我走了,他们会活不下去的。”

单北说的时候,胸口的位置像是被利刃锥过般难受。

却并不是因为父母的原因。

一惯挺拔如树的先生,那一刻,整个背部忽然像是不堪重负一样,往下一沉。

先生用力眨眨眼,像是灯花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亮得湿润。

“这是你的决定吗?”

“嗯。”单北觉得气息像是被人抽了,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那好。”先生说。

“先生,我以后还会再见到你吗?”单北追问。

“会的。”先生说。

“你记住要日常练习我教你的吐纳之法,会让你延年益寿的。”先生走的时候,交待单北。

七十年后。已是耄耋之年,垂垂老矣的单北躺在病床上,子孙围绕在他的床前,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自己的父亲,爷爷能逃脱此劫。

此时的单北异样的清晰。这一刻,很多事情在脑海里穿梭往返,最后却定格在了“此情可待成追忆”上。

就在这时,一阵风突如其来,连床边的蜡烛,都跟着摇摆几下。

一个人推门而入。

单北横躺着,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七十年过去,那人丝毫没变。光阴一直停留在二十七岁。年轻俊美,挺直修拔。一双眼眸似梦里冬夜的星晨。

先生......

前世(三)

先生走上前。周围的人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没有人知道这人是谁, 但老祖父的眼睛在落向那人身上后, 再也没有片刻离开。

先生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单北放在床沿上那只干瘦枯瘪的手。

“先生。”八十岁的单北用十六岁的声音, 轻轻地唤道。

“我来了。”先生说。

“你还会走吗?”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先生说。

“嗯。”单北虚弱地反手握住梁惊尘的手, 合上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一直在等着他。

.......

四处兵慌马乱,战火连连。单北买了些日常用品, 躲过几发流弹。不过,他也听师父说过, 这战乱不出两年就会结束。

他又要了几个包子, 忽然枪声大作,镇上的百姓立即关门闭户。单北躲到了一个草垛后面。不到一刻时辰, 小镇便恢复日常, 但路上多了些横七竖八的伤员。

单北从草垛里出来,就要忙着离开,赶回山上。他下山已有些时间,怕师父会担心, 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裸。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 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看来是中了流弹。

“哥哥。”小孩儿叫道。

单北不过犹豫了片刻, 便蹲身下来, 伸出左手放在小孩儿身上。

师父曾封印过一段时间左手的力量。但随着他的日渐长大, 师父又解了封印。

师父对他说, 他已长大, 该有自己的判断与权衡。

救治了小孩,单北离开小镇上山。大山起伏绵延,就是他腿脚快,回到山上也需要两个时辰。

单北加快了步伐,几乎在山间跳越穿行。身边的树木哗哗地向身后倒行。

翻过几座山,在群山环绕的山凹里,有几间破旧的建筑。道观前后,种着一些蔬菜。平时都是师父在看护。

单北迈进去的时候,师父梁惊尘正在院子里给几株花草浇水。他身上是粗旧的布袍,但穿在他身上,依然飘逸绰约。

“师父!”单北兴高彩烈地叫了一声。

梁惊尘抬头,冲他微微地笑了笑。单北放下手提肩背的物什,扑了过去,在梁惊尘身上蹭蹭。梁惊尘便拥着他,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地吻着。

单北是个孤儿。记事起,便跟着师父在这间道观里修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便越过了师徒这一线。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师父。”梁惊尘轻声说。

“惊尘。”单北眉眼弯弯地笑。

梁惊尘很早之前,便不再让他称自己师父,但他有时候还是改不过来口。

单北自小记忆超群。两岁时的记忆依然鲜明。从自己有记忆起,师父的容颜从没有改变过。一直保持着二十多岁的样子。

师父的修为已超出凡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两岁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他二十五了,梁惊尘依然是这样。

师父,如果有一天我头发白了,牙齿掉完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单北曾经这样问过。

我不可能不喜欢你。当时,师父这样回答。

单北给梁惊尘展示自己山下所得。三斤大米,两斤面粉。两斤猪肉。

这些绝大部分都是单北的口粮。师父一年大半时间都在辟谷。如果不是他坚持,师父大概根本不会吃什么东西。

还有一些碎布。眼看着快要入冬,他想给自己与师父再添一件冬服。

晚上,单北用地里的大白菜,囤积的粉条,新买的肉,架好火,用吊锅炖了猪肉粉丝。梁惊尘拿出了自制的果酒。

单北把三个包子放在火边炕热,捡出一个递给梁惊尘。

“留给你吧。”梁惊尘说。他只是喝酒。

“不行。你不吃,我也不吃。”单北半撒娇,半使性子。

山里避世安定,没有战火,却清贫。这三个包子,这个小小的火锅,对于单北来说就是无上的美食。他要和梁惊尘一起分享。

梁惊尘接了过来。单北又给梁惊尘捡了几块肉到碗里。

第三个包子,单北掰了一半,分给梁惊尘。

这些东西于梁惊尘来说,吃在嘴里,都没有任何区别。但他接了过来。

单北细细地享受味蕾带给他的愉悦,一边看着梁惊尘,给他讲下山的一些见闻。

梁惊尘似是关心,又似是无心,一颗只系在单北身上。

明火暗火把屋里烘焙得暖洋洋的。因为热气,单北的脸颊白里透红,滋润可爱。如同入秋后的山果。

就听单北说,“那个小孩儿好可怜。这一世,还没有开始,所以,我就挺心疼.....”

梁惊尘又喝了口果酒。

“师父,您一直这样吗?不老不死。”

梁惊尘点头。他早就不属于五行中人。

单北就呆呆地看着梁惊尘。

“怎么了?”

单北不答。

“小北,你跟着我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超脱生死。你会和我一样的。”梁惊尘柔声说。

“可是我的修行和您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单北道。

他在心里有些气,更多的是怅惘。

以他的进程,纵然再过几十年,几百年,也赶不上梁惊尘的脚后跟,他不可能陪着梁惊尘生生世世,地老天荒。

想着以后不知道陪在梁惊尘身边的人会是谁,单北嘴里的包子也不是那么美味了。

“你所说的确实是实情,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逃脱生死轮回。”梁惊尘说。

“什么办法?”单北忙问。

梁惊尘只是去亲他的耳朵。又酥又痒,单北格格地笑了出来。

“小北,今天晚上,你记住不论到哪儿,看到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不要走丢。”梁惊尘交待。

“我们晚上出去吗?”单北问。

梁惊尘常会带着他一起。或是在夜晚的山间畅游,或是去千里之外,赶赴一场花期。只是他的修为不能像梁惊尘那样阳神出体,只能以阴神的状态,陪在梁惊尘身边。

他以为,这一次,也只是一次这样的游历。

梁惊尘点头。

“我们会去哪儿?”单北问。

饭毕,单北收拾碗筷,师父依然没说出晚上他们要去哪儿。

本来单北有两个时辰的打座功课,但想起梁惊尘的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只是乱转。他心里充满了小兴奋。

梁惊尘忽然宠爱地向他招招手,单北忙凑到他身边。

“你先歇会儿。”

梁惊尘这样一说,单北忽然就有些倦意。刚才的果酒也起了作用,单北就坐在梁惊尘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师.....惊尘。”单北闭上眼睛,心里喜悦而幸福。

如果不是为了追上梁惊尘的脚步,修行什么的,他根本不是太在意。

“记得我说的话吗?”梁惊尘的声音像他的呼吸一样。

“嗯。”单北说,“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那就好。”梁惊尘的手轻轻地抚着他。

一会儿,一道光忽然出现在单北的眼前。单北眼开眼睛,一白一黑的两道光球,旋转着,如同两个漩涡。单北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就要被这两个光球带走一样。

“惊尘。”单北一回头,梁惊尘也已起身。

在原地并排坐着的,还有一个自己与师父。这像是一次元神出体,但在哪里,又有些不同。

“记住我说的话。”梁惊尘交待。

单北点头。

一白一黑的光球体不停地转动着,身边的世界陡然一变。茫茫然的。和历次光景都不一样。如同宇宙般混沌灰蒙,没有光亮。

但在这个茫然里,有一条河在发光,发亮。

“那是哪儿?”单北指着那条河问。

“忘川。”梁惊尘回答。

单北心里一惊。

“别怕。有我跟着。”梁惊尘说。

单北点头。他去拉梁惊尘的手,却怎么也摸不到实体。梁惊尘反手一握,单北却立即感受到了梁惊尘指尖的温度。

忘川岸边有只船,梁惊尘牵着单北上去。一白一黑的光球也旋转着,悬浮在半空中。如同两只巨大的眼睛。

“过了忘川,我会忘记你吗?”单北问。

“不会。”梁惊尘回答。

果然,渡过忘川。单北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从船上下来,眼前有几条路,都在闪闪发光。一线一线的,如同光的琴弦。

单北觉得自己是走在宇宙间的星辰上。

“我们该走哪一条?”单北去问梁惊尘。

“小北,看到这座山没有。现在,你不要回头,快去上山。”

梁惊尘这样一说,单北才发现,身边就有一座山。因为路太亮,这座山就像是影子一样。

梁惊尘的气息忽然到了他耳边,“绕过这座山,就可以摆脱轮回了。”

梁惊尘说着一推单北。单北跑了出去。

摆脱轮回,他就可以一直留在梁惊尘身边了。

与此同时,一白一黑的光球忽然光亮爆长,挟持着宇宙间巨大的能量,向单北席卷了过来。

梁惊尘抬手,把这股宇宙间的力量挡了下来。

一时间,山崩海啸的声音从各个地方传来。有的地方长潮了,有的地方又塌陷了。

周围一些有形无形的影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人是谁,他在干什么?

单北向山上疾走。但每一步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每往前一步,身体就像是要撕碎一样。

他知道,梁惊尘在身后给他挡住一切。现在,他要靠自己逃脱这个劫数。

绕过这座山,他就可以和梁惊尘一起,永生不灭了。

但刚才还像道影子一样的山,现在又白又亮,如同个光的聚核。单北觉得自己要被这高热高亮烤化了。汗水像是从身体里全部蒸发出来。单北晕晕沉沉,在光热中前行。

就在他举步维艰的时候,一股力量托住了他。

“我在你身后。继续往上走。”梁惊尘的声音。

“嗯。”单北说。现在他处在光的洪流中,但听到梁惊尘的声音那一刻,整个人都放下心来。连身体都不那么热了。

再走几步,一道惊雷忽然从天而降。带着更强的光热。单北看不到周围的一切。身后的梁惊尘把他推了出去,“继续走!”

单北奔了出去。身后的惊雷忽然听不到了。刚才亮得睁不开眼睛,这一刻,四下黑得像是处在宇宙边缘。又冷又暗。

单北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空气中。空旷,寒冷,孤寂。

单北的记忆开始混乱。

绕过这座山。你就不再堕入轮回了。

一直往前走。

梁惊尘的声音,又近又远。忽然又消失了。

一些画面开始不停地在单北里脑中闪动,跳跃。洞庭山。重阳鸟。不惑仙草。道观。

梁师兄。

师兄,你喜欢我吗?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单北停住了脚步。

他要去找梁师兄。他的梁师兄现在正在飞仙崖替他遭受雷劫,如果再晚一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单北刚要转身,他的记忆又变成了对先生的记忆。

那天,那个叫梁惊尘的先生对他说:要他跟他一起走。他因为父亲年迈的原因,拒绝了。

然后,好长好长时间,他都不快乐。

好像一生都不快乐。

现在,他后悔了。

他要去找先生。抛弃现在的一切,和他浪迹天涯。

先生走后,他一直等他。等得好辛苦。

单北的眼泪落了下来。

整个空间的时间错综复杂,交替转换。单北悲伤而又茫然。

一直向前走。好像有个声音在对他说。

单北听到了,想起了什么,但瞬间又遗忘了。

单北在时空中迷失了方向。

.......

1998年冬月。言必行抱着尚在襁褓的单北,冲奶,喂奶。

还不足两个月的婴儿,如同一个粉白的小□□,嘴里吧叽吧叽地吮着奶瓶,一双葡萄般黑湿的眼睛,已像是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小单北喝完了奶,言必行手脚笨拙地奶瓶放到桌上,才抬起头,“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才两个月大啊。”

“我抱抱。”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男人痴痴地看着言必行怀里的婴儿。

“你这样子,我能把他交给你。”言必行哼了声。

“我对你说啊。我可不管你们上辈子什么关系,上上辈子又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可是我最宝贝的孙子.....在他未成年之前,你别在我眼前出现。”言必行哼哼叽叽地说。

眼前这个梁惊尘,虽然在这个现世顶着有着很多重要身份,在他们修行界,更是个神秘到猜不透来历的超级大佬,但现在,在言必行的眼里,这人就是个想要抢走自己孙子的色魔。

“我要和他定个婚约。”梁惊尘不动声色地说。

“什么???”言必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和他定个婚约。”梁惊尘再次重申。

“你你......不要脸啊。这什么时代了。还娃娃亲。你这么大人,他才两个月啊。”言必行觉得梁惊尘是丧心病狂了。

“我要和他定个婚约。”梁惊尘声调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但言必行就不由退后了一步。他在修行界已是长老级人物,但在梁惊尘跟前,却如同尘埃与星辰之别。

“你别耍无赖,想从我这里硬抢啊。单北已上了我的户口,你要抢,我就打110。”言必行气咻咻地说。

“我要和他定个婚约。”梁惊尘再次重申。

“行行行。定就定。”言必行气急而又无可奈何。梁惊尘真要抢,他还真没办法。

梁惊尘的神色一缓,“明天,我会送来聘礼。”

“我要一栋大别墅,带花园的。你要给我装修好我才收。我还喜欢喝点小酒,最好给我弄个酒庄什么的,还有我老胳膊老腿了,保姆也要.....”

言必行一口气说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配置。

“行。”对面男人一口答应。

许是心情好了。言必行让这个男人抱了抱自己的孙子。

那人就抱着两个月的单北。

单北这么小,就特别认人,除了言必行,谁抱就会哭,但梁惊尘抱着他,单北安安静静,一双黑眼睛,像是看着梁惊尘,又像是没看到他。

梁惊尘就这样抱着单北,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度过两个小时。

言必行没有再去打扰他。

幼儿园的单北背着书包,独自回到了家。

“爷爷,爷爷,今天我看到神仙了。”单北一脸兴奋。

“是嘛。什么样啊?”

“像是电视里的。不,比电视里的还好看。全身亮亮的。像颗星星。”

“神仙对你做什么了?”

“神仙什么也没做。就在树后面,看着我。但我不能回头。我一回头,就会吓着他。所以,我就装着没看到他。”才五岁的单小北得意地说。

言必行放下心来:“小北,好聪明。”

小学的单北。“爷爷,爷爷,我又看到神仙了。”

“嗯。这次神仙对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单小北有些失落,“还是像以前一样,躲在树后面看我。”

“以后,他会找你说话的。”

“真有吗?什么时候?”

“等你长大了。”

“好想快点长大啊。”单小北一脸向往,“神仙会对我说什么呢?”

言必行心里哼了声。还能对你说什么?

不就是:嫁给我。我等了你几辈子。

不过,这次,他该再次向梁惊尘要些什么?对了,自己这么大年龄还没出过国,让梁惊尘的私人飞机带他出去玩一趟也不错。言必行得意自己又想了个好主意。

单北,大四。

“爷爷,你知道吗,现在我总是在想小时候看到的神仙,其实就是个偷窥狂。变态。”单北说。

言必行:“那你现在还能看到吗?”

“没有。”单北一说到这里,就来了气,“但我能感觉到他,他就在我周围。我到哪儿,他也跟到了哪。在大学很多次,我都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好几次,我让小兰差点把他给逮住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个修行者。”

单北有些挫败感。

他对自己颇为自信。很多能力,已在言必行之上,但对这个跟踪狂,却束手无策。

言必行咳了声:“小北啊,有个事,我一直要对你说。”

大学生单北一下子抬起头:“您不会对我说,我亲妈找上门了吧。”

“咳.....不是。是这样的,在你小时候啊,我给你定了个娃娃亲......”

“您看电视走火入魔了。”

“小北。你听我说,这是真的。在你十二岁那年啊.....”

单北抬头,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此时他只想到的是:看来是要逃个婚了。

但在脑海深处,某个地方,忽然炸开一样。

在他无知无觉间,时间又开始了新的一个轮回。

※※※※※※※※※※※※※※※※※※※※

我的预收文:《分化成弱o后,连皇帝都在等我翻牌》

大唐帝国,abo进一步进化。alpha控制力越来弱,omega的反控力越来越强。

与之相应,o的信息素弱化,甚至枯竭。生育力下降,导致帝国人口出生率连年负增长。

帝国为了国家兴亡,研发各种信息素强化剂,出台大量鼓励生育政策,怎奈收效甚微。

兰若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化成为一名omega。

兰若分化的时候,猝不及防,正在出席皇家晚宴。来自远古的强烈而浓郁的信息素,让久未被润泽的alpha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匍匐在他的石榴……裤下。

兰若身上散热发的,正是千年前第一代omega最纯正,最浓郁的信息素。

各个媒体争相宣告,帝国的未来终于看到了希望。各路精英贵族也坐不住了。

年轻的大将军:兰若,我向你求婚,婚后保证不出轨。

宰相之子:兰若,嫁入我家吧。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皇太后:小兰若,你先别急,等我把那不成气的儿子找回来,你给我当儿媳妇吧。

兰若悠悠然:今天,我该翻谁的牌子呢?

……

在繁华空虚的帝国,兰若一心专注玄学,只想修练飞升。他把自已设定为注孤生的x冷淡。

没成想,大厅广众之前,分化成为拥有最古老,最强信息素的omega。

面对络绎不绝,对信息素饥渴的alpha怎么办?就当作善事,释放一下信息素呗。

可抑制剂已停产了五十年,发情期怎么度过?

兰若拉开卧室门,面对横躺在床上,那具苍白健美的年轻身体。

“我捡你回家,现在该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你想要什么?财富、地位、天下?”

“你想多了。对于一个可怜的流浪汉,我只要你的肉,体。”

两个小时后。

“你现在还想要什么?”那个病弱的alpha在他耳边说。

“求你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放开我。”兰若哭泣涟涟。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捡回来的小可怜,会有如此天崩地裂的信息素。让他为之疯狂,丧失自我。

(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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