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泽尔没有抬头地淡淡说了句，“你很无聊吗？鬼鬼祟祟地在偷窥。”
“你哪只眼看到我在偷窥了。”咬牙切齿地从一旁的书柜边走出，凯吉将怀中一摞书摆到了桌面上。
“嗯？”停下手上的动作，泽尔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难得没有黏住“某人”的龙族分子，猜测着他“搭讪”的意图。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嘴角抽了抽，凯吉也懒得理会泽尔的注视。
“说正事吧，我知道你这两天在查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到至今估计你还没什么线索。”
看到凯吉那副了然的模样，泽尔挑了挑眉，开口说道，“你想说什么？”
“兰尼身边那个叫‘爱丽儿’的女人相信你也见过了，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凯吉没有直接回答泽尔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你确定她是一个‘人’？”讽刺地说道，泽尔托着下巴，又加了一句，“突然冒出来不说，还满身疑点，不怀好意，最诡异的兰尼竟然还对她深信不疑。”
“虽然你的猜测有些武断，但不得不说，蛮符合我的想法的，”凯吉叩了叩桌面，瞟了泽尔一眼，“你知道兰尼最近跟‘某些东西’作了交易吗？”
听到凯吉的话，泽尔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
“很明显的事实不是吗？为什么我们那么多人都看不透‘爱丽儿’的来历？兰尼究竟又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物的？最重要的一点，兰尼从头到尾都没跟任何人提起关于‘爱丽儿’的一点信息。”这样明显的事实简直就像不怕昭告世人一样，兰尼就是跟‘爱丽儿’签订了契约。
是他们太纵容兰尼了吗，竟然随便跟别人订立契约？！突然之间，泽尔很想冲到星之馆将小孩拎出来揍一顿，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得他时刻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契约的内容？”如果牵扯到兰尼的身上，事情将会变得更加复杂，泽尔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
“不知道，但根据兰尼最近的表现来看，不能泄露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消息似乎是其中一个条件，所以我才会说你找不到线索。你应该知道，包含这种条件的契约，除非当事人自动表明或是受约束的一方违誓，不然，我们看到的只会是契约所赋予的意义与外象，即是所谓‘真实的虚假’。”而且凯吉觉得，以那个蠢小孩的智商，契约的内容远不止这一点。
“真实的虚假吗……”所谓真实的虚假，即是契约所承认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但最本源的自我却无法为外人所窥见，似真是假，是假却也是真，这种麻烦到死的东西一般订立的条件都很苛刻，泽尔不能想象，兰尼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又是为了什么而作出这种决定。
“现在只有一个线索，”将那一摞书摊开在泽尔面前，凯吉将一半推了过去，“当时我感知到兰尼的灵魂波动之时，他是睡着了的，也即是说，契约的签订是在梦中进行，有什么生物可以凭借梦境的媒介跟灵魂订立这种契约，我们必须找出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符，泽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拍拍自己的脸，什么话也没说地翻了起来。
死小孩，我怎么就狠不下心不管你呢。
一时之间，空旷的藏书馆只剩下两人翻书的声音。
“灵是否认定了唯一的伴侣就真的永不改变，即使只是半灵的你？”凯吉一边浏览着书中的内容，一边若有所思地问。
“没有什么是永不改变的，灵也好，人类也好，都只是忠于本性罢了，灵的生性其实很淡漠，所以一旦认定了彼此就很难再动情，永远什么的，与其说是深情，倒不如说是习惯，已经习惯了对方，所以懒得改变，唯一总是纯粹与美好的，没有人会不向往。”泽尔没有说自己，或许在潜意识里面，他已经看清了某种东西，而那样的事实却是他不想面对的。
“你这样做值得吗？或许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人类的感情总是善变而复杂的，更何况是一个如此迟钝的家伙。”再美好的东西如果到最后却不属于自己，那样的痛苦凯吉相信不会太好受。
“由你说出这番话真是难得，你应该问问自己，现在这样又值不值？”泽尔轻扯了一下嘴角，意有所指地反讽了他一句。
“当然值得，因为我确定，最终他会是我的。”凯吉对此从不怀疑。
“那你又怎么确定我不会是最终的胜利者？”泽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
凯吉听到此话，很不给面地翻了翻白眼。
“结果最后是什么谁又猜得到呢……”虽然他没有凯吉的自信，但放弃？他泽尔，可从来没想过。
第86章引蛇出洞31722010-05-0823:43:57
“死了多少个人？”半闭着眼斜躺在长椅上，艾迪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孔有着隐约的杀意。
不远处汇报消息之人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低着头，说，“总共四个，主人。而且他们都是隶属于商会在维斯顿城分部的一个佣兵小组，武艺虽不算顶尖，但也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解决的。”
“截止现在，维斯顿城死了多少人？”艾迪拨弄着额边的碎发，抿了抿嘴，问道。
“禀主人，直至现在，死亡人数已达九十七名。”
“九十七？”倚窗而坐的菲娜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惊叹了出来。
“菲娜，你想到了什么吗？”示意下属退下，艾迪转头望向菲娜。
“啊，想到一些说法，”菲娜双手抱于胸前，偏着头思索了片刻，开口，“‘九’这个数字在某些古籍中代表‘永恒’的意思，而重九，即九十九这个数字，则是寓意着永生不灭与死而复生的希望。”
曾经，菲娜也想过从这方面着手寻找复活她母亲的方法，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不单是因为那所谓的复活之道无迹可寻，更重要的是，她可以预见，九十九绝对是一个不祥的数字，而那代价也不是她所能承受得起的。
“九十九吗？”如果事实真如菲娜想象的一样，那么就表示着还需要两个牺牲品，活人心脏祭祀吗？艾迪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这个推断并不一定成立，没有人知道所谓的永生不灭和死而复生的条件是什么，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菲娜只是对九十九这个数字敏感而已，这一切还只是猜测。
“杀人狂也好，妄想永生的狂热分子也好，既然‘他’敢惹到我头上来就要付出代价，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欺负呢。”狰狞的笑意浮现在俊美的脸庞上，艾迪已经很久没遇到这种敢直接跟他对上的家伙了，他绝对会“好好”招待一番的。
对此，菲娜只是翻了翻白眼，不经意地说了句，“那四个家伙这回算是报应了吧……”
报应？听到菲娜的自言自语，艾迪愣了一下，随即仿佛领会了什么似的开口问，“菲娜，你所指的报应是？”
“虽说死者为大，但那四个家伙生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手里不知道欠着多少条人命，暗地里做的阴险卑鄙事件也不少，典型的人渣，死有余辜。”弱肉强食永远是不变的定律，但自侍着一身的武技而随意非为作歹，欺凌弱小，菲娜却是看不起的，所以对于那几个人的死，她其实并没有多太的愤怒。
“原来是这样啊，总算知道‘它’挑人的标准了……”若有所思地回想起之前那些被挖走心脏之人的资料，艾迪总算知道了共同点在哪里，越起就越觉得有趣，他现在是真的好奇那个凶手究竟是谁了，“该说是另类的善良吗？”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菲娜一看艾迪那个兴味的模样，就知道他那颗爱作乱的脑袋又转了起来。
“我哪有什么坏主意，呵呵……”耸耸肩，艾迪笑着站起了身，步向门外。
又有一场好戏看了，拥有着“良善之心”的杀人者吗，真是矛盾的存在……
“爱丽儿，你要去哪里？”兰尼低着头，扯住爱丽儿的衣袖，阻止了她准备离开的动作。
“你该回学院了。”轻轻地掰开兰尼的拳头，爱丽儿面无表情地遥望远方的山峦，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爱丽儿，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好不好？”带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祈求目光，兰尼挡在了爱丽儿面前，低低的语调里有着隐约的颤抖。
爱丽儿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孩子，伸出手，抬起他的脸，嘴角扬起了一抹冷冷的笑痕，凑到他的耳边，“你知道了吧？”兰尼水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痛苦，仿佛没有听懂爱丽儿的话一样偏过头。
“你果然是知道了，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从爱丽儿口中发出，只是那笑意却从未渗入眼底，那双美丽的瞳孔有着的只是死寂一片。
“装作不知的你跟我又有什么不一样？还是应该说契约的威力就是如此之大，即使是你也不敢作任何反抗？”讽刺伤人的话无情地脱口而出，爱丽儿以从未有过的锐利眼神直盯着兰尼，肃杀的气氛顿时充满这个小小的空间。
“爱丽儿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灿烂的笑容绽放在小小的脸庞上，兰尼就像没听到爱丽儿的话一样抬头说道。
……
爱丽儿没有出声，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直至那笑容渐渐落下，直至哀意染上那双蓝瞳，直至那张可爱的脸庞失去生气。
“为什么？”握紧拳头，兰尼哽咽地朝着眼前的女子问了一句。
“为什么？”低念着兰尼抛给她的问题，爱丽儿惨淡一笑，“从来就没有为什么，自此到终，包括遇到你，在梦中跟你交谈，让你带我离开，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罢了，而你，则是我利用的一颗棋子，哈，一颗异常好用的棋子呢。”
“……说谎，”咬着下唇，兰尼吼了出来，“你在说谎，全部都是骗我的，你明明不想做这种事的，为什么要如此说自己！”
“你懂得什么！被所有人宠爱着的你根本什么也不明白！接近你，利用你，包括杀掉那些人渣，我所做的一切你又了解多少，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是在可怜我吗？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施舍你知不知道？！”情绪突然波动得十分激烈的爱丽儿所发出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重重地击在了兰尼的身上。
根本没有想到展开防护结界的兰尼受了这么一下音波攻击，顿时跪倒在地，闷哼了一声。
“我没有可怜你……”捂住发痛的胸口，兰尼低喃，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爱丽儿，不要再杀人了，你明明厌恶的。”
“厌恶杀人？”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爱丽儿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你竟然说身为人鱼一族的我厌恶杀人？多么好笑的说法啊，还是说，你认为天生可以吞噬灵魂的人鱼会心存那种无谓的善念？需要我告诉你吗，那些人可是活生生地被挖空心脏的，那种鲜血染满双手的感觉是多么能让人着迷啊……”
“骗人的，全部都是假的，爱丽儿，你在说谎！”掩着耳朵，兰尼胡乱地摇头，根本不肯接受爱丽儿的说话。
“所以我才说，你什么也懂……”木然地走近兰尼，爱丽儿缓缓地俯□对着他的双眼。
“睡吧，等醒了之后什么都会忘记的，睡吧……”优美诱人的嗓音萦绕在兰尼耳边，意识再度迷离，兰尼试图掐住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敌不过爱丽儿言语里面的力量，逐渐合上了双眼。
抱住那滑落在地的孩子，爱丽儿仰头望天，一滴清泪悄悄从眼角落下，“人鱼背负的诅咒你又怎会明白，我早就说过，你终究会后悔的……”
悲伤而遥远的语调渐渐地在寂静的树林里消失，明媚的阳光底下，寒冷的温度在身体内蔓延开来，即使怀抱着这个温暖的孩子，那份温暖依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去。
“雷克，这样做真的好吗？”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斯托克躺在树桠间没有回头地说。
“这样做最简单不是吗？”雷克手中的的树枝一上一下地抛着，眼神却直直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