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发散得更远：“《发光吧，少女！》这档节目怎么老出事，先是容凌在节目里坠楼退赛，现在出道后又有人要退团，是不是该找个大师看看啊？”
“说起来当初节目组不是还让容凌退赛吗，结果人家容凌现在不照样过得好好的？所以说红不红这中事，完全就是玄学。”
“哈哈，这样一说，本傲雪凌霜c粉又嗑到了，真是同病相怜的一对。”
“不是吧这也能嗑，c粉真的没有心。”
隔着屏幕，这些话就像是叽叽喳喳地往脑袋里钻，吵个不停。
容凌将手机向下扣在餐桌上，揉了揉额角：“我困了。”
“啊？”罗雯雯原本以为她是和自己在说话，才发现容凌的目光始终直视前方，没有看任何人。
不过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她好歹还是有些眼色：“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咔嚓一声响，房门被罗雯雯轻手轻脚的关上。
这下是彻底安静下来，容凌回到床上，一挨着枕头就闭上眼。
这一觉睡得结结实实，从早上直到天黑，却算不上安稳。
容凌是被饿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大大的屋子里，似乎空旷得吓人，除了自己的脚步声，旁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打开几乎从来没开过的电视，让它随便播放什么，有点声音就行。
之后外卖到了，容凌边吃外卖边看电视，才发现频道里播放的是老掉牙的狗血家庭剧。
爹不疼妈不爱的女主向爱人倾诉，换了的却是对方一句——“或许你应该试着理解他们，毕竟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你的父母”。
幸好自己没有父母，容凌大口吃着东西，有些庆幸。
好在电话响起打破这份空寂，是经纪人阿适的声音：“喂，姐，明天有空吗？”
“有，怎么了？”容凌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工作，来赶走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是这样的，你跟顾栾的那部剧估计下个月就要上线开播，今天他公司通知我，说主题曲最后能由男女主合唱。”
阿适不说，容凌都快忘记自己还有部待播剧。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约定好时间，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工作。
身为顶流，顾栾的行程自然是拍得满满当当，直到晚上十点才有空出来的时间。
而这，已经是他最近一个月里唯一空下来的行程了。
好在容凌是个专业的歌手，很快就进入状态，顾栾也不遑多让，二人相互配合，录制进度竟然比想象中快得多，等到结束时才刚好到凌晨一点过。
只是容凌这边出了点小意外，公司接送她的车迟迟不来。
正当容凌在路边百无聊赖地等着时，面前突然停下了一辆车，车窗摇落，露出顾栾的脸：“上车。”
“不用了。”容凌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公司的车马上就来。”
“不过是顺路将你送回家，这样也方便些，不是吗？”顾栾道。
末了，他又补充道：“就和我这么生分？”
正在容凌正欲拒绝的那一秒，一阵寒风吹来，在这空荡荡的街道里，顺着她的脖颈激起全身的鸡皮疙瘩。
又降温了。
容凌不再犹豫，上了顾栾的车。
好在前面还有司机，就算是顾栾想说些什么也碍着旁人。
容凌别过头，看着窗外飞速而逝的霓虹灯，许是车内的空调太过温暖，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等到醒来之时，似乎有人轻轻揽着她的肩。
容凌睁开眼，看到的是车门外近在咫尺的顾栾，才发现车已经停下，他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抱下来。
她浑身一个激灵，从座位上下来，躲过顾栾欲扶住自己的手，站稳身子。
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自家小区楼下。
容凌忙在寒风瑟瑟中将衣服紧了紧：“多谢顾老师，那我就上去了。”
“容凌。”顾栾眯眼看她，“你在躲我？”
“没有，顾老师多心了。”容凌只想快点回去泡个热水浴。
然而正当她提步之时，手腕却陡然被顾栾握住，他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躲我？”
容凌觉得不知是不是风太大的缘故，她好像有些头痛。
她无可奈何，只得回过头来：“我只是太困了，想回家睡觉，可以吗？”
路灯底下，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还氤氲着雾气，不似说谎的样子，倒像是被谁欺负了，却又强忍着不愿说出来。
“抱歉。”顾栾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放低声音，“好好休息，晚安。”
容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月华如水，铺在地面上，像是落了一层薄雪。
走着走着，她才发现，今夜没有月亮，而是自己正好走在人家的车灯里。
容凌下意识绕开，与此同时又抬头向前看了看。
只是刹那间，她的身形便被冻住般僵在原地。
银白的外表，流畅的车身，一看就价值不菲，尤其是车牌号上嚣张的六个六，别人兴许不知道，容凌却很清楚车的主人是谁。
而现在，它的主人便赫然坐在驾驶座，目光和车灯一样，冷冷落在容凌身上。
宁暮雪，她到底在这里看了多久？
容凌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顾栾的车刚走。
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隔着前窗玻璃，容凌将宁暮雪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以及她手指间夹的那根星火闪烁的东西。
宁暮雪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容凌在记忆中搜寻片刻，也找不到有关的记忆，
不过旋即她意识到这似乎与自己关系不大。
只是这辆车刚好停在楼下路边，容凌要想回去，就不得不继续朝前走去。
她别过眼，不再去看车上的人。
一步，两步……与银白色的车身擦肩而过，容凌竟忍不住松了口气，急匆匆进楼坐上电梯回家。
直到房间门被关上的那刻，容凌一颗心才落回原地。
她不愿多想，径直走进浴室，打开沐浴头，洗去自己一身寒气。
手中的烟头不知不觉烫到食指，宁暮雪这才如梦初醒，从方才所见到的画面中回神过来。
她下意识便去摸烟盒，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忙着处理宁家令人焦头烂额的事，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刻。
她甚至学会了靠吸烟提神，让自己保持那所剩无几的理智。
然而即便如此，只要稍微停下来，她的脑海里便会不停回放与容凌决裂的那个夜晚的画面。
兴许只是她的一场噩梦呢，宁暮雪这样欺骗自己。
她根本没有去给容凌过生日，更没有之后发生的一切，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自己真可恶，竟然在梦中把容凌想得这样坏，应该给她道歉才是，然后再好好哄哄她。
于是这样想着，宁暮雪就来了，才发现根本轮不到自己哄。
容凌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只有戒备和淡漠。
兴许这一场梦，是时候醒过来了。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初冬的季节，容凌穿着一件高领酒红色毛衣，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从车上下来。
瞬间她便被淹没在粉丝的尖叫声中：“啊啊啊啊啊容凌，妈妈爱你！”
“容凌！容凌！！”
《最是人间留不住》开播一周，意料之中的爆红，容凌今天是来参加粉丝见面会的。
和她一起参加活动的，当然少不了男主角顾栾。
在安保的掩护下，容凌穿越人群，即将抵达酒店大厅。
“可以签个名吗？”有粉丝挤到她面前，给容凌递出纸笔。
容凌抬头，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不过她并未多想，签好名之后快步走进酒店。
直到电梯门关闭上的那一刻，容凌才想起刚才那个人是谁。
是《发光吧，少女！》选秀节目里，宁暮雪的一个前线站姐。
那个时候，宁暮雪总是形影不离黏着自己，容凌甚至被动认识了她若干粉丝。
一时间，容凌不知自己是该感叹娱乐圈的更新换代实在是太快，还是感叹粉丝的爱本就如此易散。
倒真是应了那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说起来，自从宁暮雪退圈后，容凌就再也没有听见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就好像那天晚上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坐在驾驶座静静盯着自己的人，只是容凌的幻觉。
短短一个月，却发生了很多天翻地覆的事。
宁毕书承认自己的罪行，等待法院的宣判，宁氏无力回天，被别的虎视眈眈的集团吞并瓜分。
从此再也没有如日中天的宁氏，就连昔日众星拱月的宁暮雪，只怕现在也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就这样吧，容凌抚摸着脖颈处悬挂的钻石首饰。
前世那些痛苦，她已经尽数还给宁暮雪，等解决掉顾栾，便是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人生。
至于到时候宁暮雪过得怎么样，也不再容凌的关心范围之内。
她做好了该自己做的事，终于可以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