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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自巳时左右,便有官员女眷相继登门,诸如李氏、李夫人、杜夫人等等。

傅晚渔陪在三夫人身边,笑盈盈地应承各家宾客。

至于外院,因不是休沐的日子,白日来的就都是官员的手足、子嗣,官员要等下衙之后过来。

三老爷与顾岩陌一起出面款待,顾岩哲也主动前去帮衬。

内宅这边,杜氏和冯宜家联袂来到正房,自动站在三夫人身边,询问有什么差事给她们。

大夫人瞧着,恨不得冲过去给两个儿媳妇一通耳刮子。

三夫人和傅晚渔则从善如流,主动将一些女眷引见给妯娌两个。

时近正午,傅晚渔唤郭嬷嬷去请二老夫人过来。她也品得出,二老夫人固然不可能尽心竭力地帮衬三夫人,却已没了作妖的心思,这种场合,只是不好意思主动过来。既然如此,她便不妨主动给人递个台阶。

果然,没过多久,二老夫人就过来了,与宾客寒暄时,笑眯眯的夸奖了三夫人和晚渔一番。

如此,三夫人和晚渔已然知足。二房的人心里想什么无所谓,明面上过得去就行。

这种场合,凌家姐妹当然要参加,且就座的位置相邻。

杜夫人看出三夫人和傅晚渔有心抬举凌君若,便让自己两个随行的儿媳妇前去与凌君若闲话家常。

别家宗妇哪一个不是人精,也悄声遣了随行的儿媳女儿前去。

毕竟,这是在顾家不是?谁知道傅晚渔的脾气是不是真的变好了?万一觉得她们不识趣,当场发难,该怎么办?

凌芳菲眼瞅着凌君若成了香饽饽,自己得遇的都是勉勉强强的笑容、十分仓促的寒暄,直恨得将一双手死死握成拳,手心险些被指甲刺出血来。

再望向艳光四射的傅晚渔,她眼中闪过怨毒之色:她傅晚渔倒是会打如意算盘,想借旁人之手给她难堪?想得美!

心悦顾岩陌的女子比比皆是,只是她傅晚渔得了临颖公主的便,抢先与他成亲而已。既是如此,她如何能放下一腔执念?

这样想着,她连带的将临颖一并怨憎了起来:那时都是快死的人了,管这种闲事做什么?合该她命短!

再想到今日的安排、会引发的后果,她心情又舒朗起来,眼中闪过几许快意。

这一日,凌芳菲还能有个宽慰自己的盼头,傅驹和贾姨娘却是如遭雷击、万念俱灰。

一早,顺天府一名衙役便十分“好心”地专程去知会他们:傅驹已经被傅家宗族除籍。

先前被逼的离开家门也罢了,除籍可就真的很要命了。这就是说,他日后再不是傅家的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请求宗族帮衬。

傅驹坐在外书房,把脸埋进手掌之中,好一阵一动不动,石化了一般。

贾姨娘、傅晚莹听说之后,齐齐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傅仲霖和傅晚渔冷心冷肺、绝情歹毒。

外院的傅驹缓过来之后,总算是理智了一回,开始清算自己的家底:什么指望都没了,往后凡事靠自己,不知道家底,做什么事便拿不出个章程。

结果,算来算去、找来找去的结果,是手里只有纹银三千余两。

他怒了,冲回内院问贾姨娘:“外院怎么只有三千两银钱?”

贾姨娘已经绝望,见他没个好脸色,也怒了:“你以为你有多少家底?你不知道管事在外赊了多少账么?就那三千两,还是我把压箱底的两千多两填进去的!”

傅驹闻言,险些吐血。

贾姨娘雪上加霜:“年初我们跟贾府外院摘借过五千两银子,立的字据是年底奉还,料想着他们不会略过不提,你想想法子吧。”

傅驹的脑筋终于能够开始转动,磨着牙质问她:“你贪墨的五万两去了何处!?怎的还与贾府借银钱!?”

“我还不是花在了你和儿女身上!”贾姨娘几乎跳脚了,“我每年都眼巴巴地盼着你升官,可是要升官,不得打点你的上峰么?孟霖、晚莹的婚事想要像模像样,不也得四处求人么?你这般质问我,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把银钱昧下了不成!?”

傅驹周身僵住,连眨眼的动作都嫌费力。

他的日子,他沉迷半生的光景,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傅晚莹瞧着他神色不对,上前来搀扶,“您别生娘亲的气,她也正在气头上……”

别生“娘亲”的气?他何时将贾氏扶正了?

贾氏生气?她有什么好气的?

两个没规矩的东西!

傅驹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傅晚莹一巴掌。

随着傅晚莹被掴倒在地,贾姨娘呼喊着扑上来,他又重重地给了她一记耳光。

母女两个哭成一团,傅驹嫌恶地望着她们狼狈不堪的样子,转身走出门外。一步一步间,他想起了李氏明艳的容颜、优雅的仪态、和缓的语声……

下午,皇后的懿旨伴着一应赏赐到了。

冯季常宣旨之后,特地低声叮嘱傅晚渔:“皇上记挂着郡主和顾大人,让你们明儿一早带着无病进宫。”

傅晚渔笑着说好。

返回内宅,傅晚渔察觉到了一道道艳羡或妒忌的视线,笑一笑,心里想的则是,皇后这道懿旨,选的倒真是时候,幸好,父亲明显是察觉到了,少不得私下里跟她找补——不然,宣旨的不会是冯季常。

说起来,这几日没进宫,也不知道小老爷子过得怎样。

三夫人则是打心里笑开了花:她的晚渔,是最好的儿媳妇,聪慧强悍又知书达理,还得了皇帝器重——不为此,皇后怎么会传懿旨行赏?——今时今日,谁都没想到吧?

这等事,她很乐意别人羡慕嫉妒恨。这是她与夫君、儿子面上都增光的事。

至晚间,到了用饭的时辰,下人们鱼贯而入,摆好饭菜。

三夫人、傅晚渔做样子虚扶了二老夫人,让老人家带头引着一众宾客入座。

同一时间,外院的宴席自然也开始进行。

各种猫腻也就在这时候开始了。

傅晚渔特地吩咐秀林、绿萝:“照应着凌四小姐。”

她算是五毒不侵,能够及时察觉任何蹊跷,而且,她不认为凌芳菲和大夫人敢对她下手。凌君若则不同,终归是娇娇弱弱的女孩子,万一出了岔子,可就真是作孽了。

秀林、绿萝领命,服侍在凌君若不远处。

傅晚渔因着郡主的身份,与二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及几位有着一品二品诰命的夫人坐一席,其余宾客,按身份排位,各自成席。

凌芳菲和凌君若还是坐在一起,且座位相邻。

对着满桌美味佳肴,凌芳菲一点食欲也无,起初一颗心狂跳着,竭力镇定下来之后,心绪便陷入前所未有的兴奋。

她很清楚,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先前凌漠说,宫里也将举办宴请,可是,那与她并没什么关系。

不要说她客居顾府,没法子赴宴,便是得以前去,又怎么敢在宫里生事?万一被当场查出来,那个脾气暴躁的帝王岂不是要将她抽筋扒皮?

其次,顾家下人平时十分尽心,她的人手便是个个身手绝佳,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可乘之机,反倒只有这种宴请。傅晚渔分身乏术,骨子里又是高傲自负的,应该笃定她不敢在这种场合生事。

她偏就要给她一个天大的意外,以及余生的生不如死。

而这,恰恰也是二哥想要且乐得配合的。

说来也是没法子,她大哥钟情的是已故的临颖公主;二哥对傅晚渔又爱又恨——以前她很反感此事,在如今,便很是庆幸了。

幸好如此,不然,二哥才不会帮衬她。

思忖间,她状似无意地望向傅晚渔那边。

小双已经作为侍奉茶水的小丫鬟,侍立在傅晚渔身后。

这丫头略略知晓一些易容术,进府的时候着意乔装一番,眼下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的样貌,对于主人来说,最是讨巧:五官毫无出奇之处,不招人烦,也不讨人喜欢,总之就是扔进人堆里毫不显眼的那一类。

今日临时做手脚顶替个小丫鬟,轻而易举,绝不会引起谁注意。

这时的傅晚渔,正笑笑地与席间贵妇说笑,时时替三夫人挡酒,主动敬在座贵客。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刹那间心念数转,凌芳菲淡然地收回视线。

已嫁的人在宴席间,酒是少不了的,而闺秀这边,也有口味清甜酒力很小的果子酒。

凌芳菲抚着手边的小酒盅,瞥一眼身侧的凌君若,挂上柔婉的笑容,轻声唤道:“君若。”

“怎么?”凌君若转头看她。

凌芳菲神色诚挚地凝着她,语声更轻:“在顾家这几日,我们又生出了不少嫌隙,都是我不好。”

凌君若似笑非笑的,“心里话?”

凌芳菲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也看出来了,三夫人和郡主很是喜欢你,我若与你作对,怕是要白白过来这一趟。你我自此刻开始,到我离开为止,能否休战?”

凌君若不得不承认,凌芳菲的说辞,还是合情合理的——人家说了,在顾府不缠斗,等回到凌府,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放弃给你添堵的大好机会呢?”

凌芳菲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若你答应,这就是我给你的好处的一半。另外一半,在我离开前夕,再当面交给你。虽说你傍身的产业颇丰,可是,谁都不会嫌银钱扎手吧?你瞧瞧?”

凌君若饶有兴致地接过,取出了荷包里的两张银票,用褙子宽大的衣袖遮挡着,看清楚了面额:每张一万两。

而这两万两只是一般的报酬,只要她一段时日的安分守己。

也是很合情理的事——她凌君若最在乎的就是傍身的产业,等同于最重利,这样的生意,若是拒之门外,反倒可疑。

凌君若细瞧了瞧银票,笑一笑,叠起来放回荷包,“你说真的?”

“自然。”凌芳菲道,“我的心思,你也清楚,眼下你若总跟我捣乱,哪里还有如愿的可能。你只管放心收下。”

凌君若敛目思忖片刻,将荷包收入袖中,“好。我答应你,只望你说到做到,要不然,这两万两可就打水漂了。”

“你知道我是诚心的就好。”凌芳菲趁势端起酒杯,与凌君若的碰了碰,“我先干为敬。”语毕优雅地用衣袖遮挡,略略侧身,一饮而尽。

凌君若随之举杯,也略略侧身,将酒饮下。

凌芳菲放下酒杯,和许多人的习惯一样,用清茶缓解酒那些微辛辣的感触。

凌君若亦如此。

随后一段时间,垂首侍立在近前的玉儿,瞧着凌君若一口一口喝了大半杯茶水,眼中时时闪过的笑意越来越浓。

三小姐先前就说,四小姐便是有所防范,也只会防着有人在酒中下药,却不会担心茶水有问题。如此,她们不妨反其道而行。现在,四小姐果然中招了。

她以为三小姐、四小姐换新茶为由头,噙着笑容,将两个茶杯放到托盘上,步调如常地退离待客的大厅。

玉儿满心欢喜的时候,并没察觉到,秀林、绿萝也在看着她,笑得也很愉悦。

要在酒水之中下药?真亏凌芳菲做得出,也真亏玉儿那份自信。

她们能动手脚,她们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动手脚,又有郭嬷嬷分派给凌四小姐的人手帮衬,成事太容易了。

玉儿以为喝下投了药的茶水的人是凌四小姐,却不知,真正中招的是凌芳菲。

唉,如今跟着郡主的日子怎么这么好?每天都在看人耍坏、帮人耍坏。

那她们不是文武双全了?那她家郡主不是无敌了?小郡主不要太嘚瑟才好,三少爷不被欺负得找不着北才好呦。

——两个丫鬟的差事告一段落,闲得够呛,凑在一起,故意杞人忧天了一番。

那边的玉儿便没她们这样的惬意了,捧着托盘到了茶水房,被笑吟吟的纤月唤住,“嗳,这丫头,来帮我核对一下存着的茶叶。”

玉儿原本想快些回到锦云轩,眼下被绊住,也不敢明面上违背,只得找辙:“凌家两位小姐等着奴婢上茶呢。”

纤月笑意更浓,“那么多人服侍着,根本不需担心。随我来。”

玉儿无法,只得随纤月走进存放着各色上好茶叶的里间。

纤月闲闲地派给她一些差事,自己坐在小杌子上嗑瓜子。

片刻后,一名小丫鬟进门来,回事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将一个荷包塞到纤月手里。

纤月背转身看过,确定是先前凌芳菲交给凌君若的荷包,寻了个由头,带着小丫鬟、玉儿一起忙碌。

忙碌期间,站在椅子上的小丫鬟脚下一滑,身子砸向玉儿。

纤月手疾眼快地稳住小丫鬟的身形,又在同时扶住要躲闪的玉儿的身形,且携了她的手,歉然一笑。

片刻后,有人来向纤月禀道:“凌四小姐有些不大舒坦,凌三小姐房里有个通医术的丫鬟,便陪着四小姐回了翠竹居。郡主听说了,要您差遣人去看看。”

药效发作了。玉儿垂着头,心中暗喜。

纤月信手指了玉儿和那名伶俐的小丫鬟,“你们两个去看看。”全然不知玉儿就是锦云轩下人的样子。

玉儿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傅晚渔左边是三夫人,右边是李氏。

用饭期间,傅晚渔和李氏一直轻言细语,话题不断,例如李老爷、李夫人不日将搬去傅家,到时也要举办宴请;例如傅仲霖的情形又好了一些,许世长偶尔会嘀咕没见过这样的病人。诸如此类。

两个人谈起的时候,都有着由衷的喜悦。

至于傅驹、傅晚莹等人,两个人只字不提,权当他们没存在过。

就在凌芳菲和凌君若交谈、饮酒之际,这边厢,大夫人从身后服侍酒水的丫鬟手里接过两杯酒,竟然笑吟吟地离座,走到傅晚渔身边,将一杯酒放到傅晚渔手边。

傅晚渔站起身来,笑问:“大伯母这是何意?”

大夫人笑道:“你刚进门的时候,我多有怠慢之处,近日每每想起,总是寝食难安。你已是郡主之尊,不屑与我计较,可我却不能因此就不赔礼。今日,我敬你一杯酒,泯却以往的嫌隙,也便是你接受了我这份儿歉意。可好?”

身段放低到了这个地步,又当着一桌高门贵妇的面儿,谁能说大夫人不是诚心诚意地道歉?

傅晚渔若是不肯喝这杯酒,便是当众扫了大夫人的颜面,不符宽和大度为准则的妇德。

二老夫人无声地叹气。大夫人既是她儿媳妇,又是她娘家侄女,她只盼着,大夫人今日不要当众给晚渔难堪,否则,就别想好端端活下去了。

杜夫人见大夫人如此,毫不掩饰地冷脸、蹙眉。晚渔也没将大夫人怎样,只是帮婆婆拿回了主持中馈的权利而已,大夫人何以如此做张做乔?

三夫人和李氏同时心生不悦: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何必来这一出?晚渔都不耐烦搭理她,她却郑重其事的道歉——逼着几乎忘记发狠的小狮子当众发脾气么?

亲家两个刚要起身,傅晚渔已经给了她们安抚的眼神,转而从容一笑,欠一欠身,“大伯母言重了,我们之间,何时有过嫌隙?不要说我不知道,便是大嫂、二嫂,怕也不知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用她两个儿媳妇说事……脑瓜转得还是很快的。大夫人一笑,“我不尽心之处,经过一番反思,自是心知肚明,你不与我计较,是你待人宽和,我却不能就此揭过不提。先前总是拉不下脸来道歉。这会儿真是借着三分酒意,想与你把话说开,解开这个不大不小的心结。”

傅晚渔笑道:“您言重了。我婆婆、母亲、杜夫人待人才是最宽和的,我如今不似以往莽撞,也是受了她们的熏陶。”

被提到的三个人,都知道是晚渔有意捧着自己,眼神交错之间,相互相视一笑。

下一刻,李氏凝着大夫人送来的那杯酒。

她想着,晚渔要是能示意下人制造出一点点动静就好了,那她就可以将自己和她的酒调换一下。

是的,她感觉那杯酒有问题——虽然大夫人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她还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就是反常,反常即为妖。

而就在此时,傅晚渔转身,手伸向大夫人给她的那杯酒。

这就是说,酒没问题?但都没闻过,晚渔怎么能确定?

傅晚渔双手举杯,对大夫人笑道:“我敬您。”之后略略侧身,以宽大的衣袖遮面,循着女子饮酒的规矩喝尽杯中酒。

大夫人笑意更浓,饮下杯中酒,又逢迎几句,便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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