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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二老夫人望一眼他的背影,无声地叹一口气。

没过多久,二老太爷回房来,困惑地问道:“四皇子怎的来去匆匆?我瞧他面色不大好的样子。”

二老夫人道:“管那些做什么。他只是过来与我说说话。”

二老太爷面露狐疑,“你不是说,这当口,他要是没要紧事,不会过来么?”

二老夫人一记冷眼递过去,“便是有要紧事,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否则,怎么来找我,却不是找你们父子?”

二老太爷哑了声。

二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叮嘱道:“你日后只管继续琢磨你的字画制艺,少出门。关乎我娘家的事,不要打听,便是听到什么消息,也不要管。”

二老太爷算是书香门第中不务正业的那种人,多年痴迷的,全不是正统学问,年轻时数次下场,都没能考取功名。但是没关系,发妻持家有方、教子有方,他只管数年如一日的做个清贵闲人。

这会儿听发妻依然支持他的喜好,自是喜上眉梢,旁的也就满口应下。

顾岩陌被皇帝留在宫中议事,傅晚渔带着无病先回来了,随行的是两辆宫人驾着的马车,上面全是皇帝要晚渔带回来的。

皇帝最是清楚女儿的喜好,因而命冯季常去了公主府两次,将好些她以前惯用的物件儿送入宫中,今日再让她带回来。除去这些,便是些内务府新打造出的首饰、器皿、摆件儿。

一次次下来,东西太多了,晚渔的小库房已经满满当当,她便只留下了笔墨纸砚书籍,其余的让进之开了顾岩陌的库房,把东西放进去。

进之觉得,这是郡主对三少爷的信任,哪有不应的道理,欢欢喜喜地将林林总总的物件儿入库、单记了一笔账,一式两份,等写好之后,要交给郡主一份。

无病回来之后就去了西次间,在自己的小毯子上呼呼大睡。

在宫里,晚渔带它回了万兽园里它以前的住处,陪着小家伙招猫逗狗的玩儿了好一阵,尽兴了,也累了。

傅晚渔换了家常的穿戴,去了三夫人房里。

三夫人笑道:“要不要再吃些东西?我让小厨房给你热着两道炖菜,现炒的食材也齐备。”她是觉得,在宫里用饭,能吃饱的女子少之又少。

傅晚渔从善如流,“好啊。您这一提,真觉得有些饿了。”她不可能吃不饱,但是,陪着无病玩儿,那可真是特别耗体力的事情。

三夫人立刻吩咐下去,又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瞧你,太瘦了些。我就是厨艺不佳,要是厨艺好,每日定要变着花样的做饭菜给你吃。”

傅晚渔亲昵地挽住婆婆的手臂,“我这几次进宫,倒是得空就去御书房的小厨房,在跟御厨学做菜。等学会了,做给您和父亲吃。”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原主并不善厨艺。她的一手厨艺,是母亲手把手教她的。这本事,她若平白显露,会吓到纤月几个。

幸好进宫之后,随侍的丫鬟便要留在宫门外,父亲长居的养心殿、御书房的大事小情,也没外人知晓。要不然,她这手厨艺就只能搁下。

三夫人闻言先是欣慰,继而就笑,“怎么还能去小厨房?”

傅晚渔把顾岩陌拎出来说事:“皇上要见的其实是岩陌,他们有好些事要商议,今儿不就这样么?我和无病只是凑热闹前去,空闲的时间太多,尽在宫里玩儿了。”

三夫人虽然明知儿媳妇这是刻意捧着儿子,心里却还是熨帖得很。

傅晚渔在婆婆房里用过饭,又闲话一阵,回到秫香斋,选出几刀上好的宣纸、一套文房四宝,亲自带人送到凌君若房里。

凌君若正在侍弄房里的盆栽,听得晚渔来了,由衷地笑着迎出去。

傅晚渔微笑道:“我听说你每日都要习字一个时辰,得闲的时候便看书,就给你备了些纸笔。至于书籍,料想你有你的喜好,我便不多事了,但要有寻不到又很想看的书,可以知会我,说不定我手里就有。”

凌君若笑着道谢。

落座喝茶的时候,傅晚渔问道:“凌府那边,还有没有你放不下的下人?我可以给你要过来。”

凌君若目光一黯,“原先除了豆蔻、甘蓝,还有两个丫鬟。但是,她们已经不在了。我被凌大老爷毒打那日,她们……被杖毙了。”

一旁的豆蔻、甘蓝红了眼眶,不消片刻,便落了泪。

傅晚渔不动声色,“这样的话,你就继续用着调给你的这些人手。我本意是让你自在些,多些自己的心腹在身边。”

“我晓得。”凌君若眼含感激,“不论郡主有意无意探知,我平日都没有需要瞒着您的行径。我,只需等着人来找我。”

傅晚渔看着她。

凌君若点了点头,“我要等一个人来找我。”语毕,眼中盛满了忧心。

“你担心那个人出了什么事?”

“嗯。”凌君若低下头去,轻声道,“上次,我险些就被凌大老爷打死了,按理说,那个人该出手救我的,可是没有。我被关进了祠堂,每日罚跪。”

傅晚渔用食指关节蹭了蹭下巴颏儿,“昨日我听到了什么,你一清二楚。那么你会否在意,我查那个人的底细?”她是想,这是一个值得她坦诚相待的女孩儿。

“不在意。”凌君若立时道,“我只希望,郡主早日查清那个人的底细,得知其现状。若能告诉我,再好不过。”她说着话,起身深施一礼,“我知道,这些该是我主动交代的,但是,就在去年,我曾经用最在意的人赌咒发毒誓,对那人的任何事绝口不提。我……相信因果,怕遭报应。”

傅晚渔笑容十分柔和,缓声道:“我说过,你我只是相互帮衬,不掺杂其他。这一刻起,我们尽量放下旁的事,放松下来,得了闲,一起陪长辈说说话,品品茶就好。”

凌君若对上那双亮闪闪却含着真诚、善意的明眸,欣然一笑,“好。”

宫门落锁之前,皇帝才放顾岩陌离开。

这一天给他的感触颇多。

更进一步地看到了皇帝与小九相处的情形。愈发笃定,皇帝是把小九当儿子养大的。那般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深厚情分的言语、做派,在情分深厚的父子间不常见,在情分深厚的父女间便是罕见——如今这世道,女儿时时打趣父亲甚至给父亲吃瘪的情形,与女训、女德完全背道而驰,是不被世俗接受的。

但是,看着爷儿俩那般的相处情形,他只觉愉悦。

小九那个人,是活得过于鲜活的人,对着不一样的人,便有不一样的面目。

策马回府的路上,他问起随行的裕之:“要你们查沈氏商贾,可有结果了?”

裕之诚实地道:“还没有,虽说范围不大,但朝夕之间也难以筛选出来。”

顾岩陌颔首,想了想,道:“你带人回吧,我去串门儿。”

裕之笑着称是,带着一众随从离开。

顾岩陌策马疾驰在夜色中的长街。

他要去见的人,是至交沈玄同。

相见之后,顾岩陌直接道明来意:“……姓沈的商贾及其女儿沈氏,我得查清原委。路上忽然想起,查的人与你同个姓氏,有无可能相识,我总该来问一问。毕竟,你沈家一族,枝繁叶茂。若不相识,就要请你帮忙查证一番。”

沈玄同听了,沉默下去。

这倒让顾岩陌有些意外了。他来意正如他所说的,心里真没抱有沈玄同与沈氏相识的希望,根本目的在于让沈玄同撒出人手帮他查证。而此刻至交这脸色,分明是有些不对劲了。

沈玄同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你说的这档子事儿,与我一位堂姐的境遇倒有六七分相同——自然,她出自沈家旁支,要不是经历起伏异于常人,我根本就记不住。”

顾岩陌道:“说来听听。”

沈玄同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也不比戏本子里一些事更新鲜,但你想听,就跟你说说。

“我那堂姐的父亲,有经商头脑,科举名落孙山之后,便专心做生意。不能说是白手起家,但手中银钱一定多不到哪儿去,就那样,只过了三五年,便已腰缠万贯。”

顾岩陌眉心一动,“如果是这样,照他这势头,不该早早富甲一方了么?”而他所知的近年来富甲一方的商贾之中,没有沈家字号。

沈玄同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亦如此。他所在的那一枝,只想走科举的路,他却另有所图,谁能认可?即便是每日花着他赚取的银钱,也没人念他的好。

“不要脸的人,还是挺多的。”

顾岩陌莞尔。

沈玄同继续道:“但那人倔强,还有头脑,闹了两次,便让沈家将之除族了。随后他倒也没更换姓氏,继续经商,只是与发妻俱是天不假年,早早离世,支撑门楣的,是我那个堂姐。

“我那个堂姐,大抵是十六七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一见钟情的男子,结果是无疾而终,谁也不知那男子去了何处。

“之后,我堂姐消沉下去,对生意就不怎么上心了,手里的产业一再消减。

“过了三二年,我堂姐又认下了一个义女,带在身边,用心教导。

“好像是三五年前吧,我堂姐病故。毕竟不大亲厚,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

顾岩陌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转头凝住沈玄同,“是么?”

沈玄同迎上他视线,到底是败下阵来,低下头,默默喝茶。

“听得你这一番话,我有了些不切实际的猜想,你姑且一听。”顾岩陌和声道,“你们整个沈家,都以沈氏为耻。

“偶尔帮衬沈氏及女儿一把的人,是你。

“有些事,你因为沈氏一族的污点,不想提了,但是,沈氏便是有千错万错,她生下的孩子有何过错?”

至交长久的凝视,终究是让沈玄同招架不住了,他有些烦躁,命人将茶换成了酒,再遣了下人,才对顾岩陌道:“你说的没错,当初,沈氏闹出的那些事,放到任何一个家族,都容不得。

“同样的,任何一个家族,都只能将之逐出门外。

“沈家没有对不起她。要知道,她被驱逐的时候,已然有了喜脉。”

顾岩陌扬了扬一边的眉毛,“说下去。”

“我对她,其实并不在意,得知她被逐出家门之后的种种消息,是手下有意无意地告诉我的。

“她被逐出家门第三年,就遭遇了一场变故:住的宅邸走水,火势太大,所在的屋宇到最后片瓦无存。她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后来……

“她已经死了,我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岩陌斟酌片刻,轻轻一笑,“你还是跟我说点儿有用的吧。你不善于对我撒谎,正常来说,人死了就死了,还有什么后来?你及时补救了,但是没用。你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

沈玄同蹙眉,转头瞪着他。

眼神交战片刻,到底是沈玄同服软了,却不免抱怨:“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顾岩陌只是笑,叙谈一阵,便起身回府了。

之后的沈玄同则快马加鞭,赶赴一所南城并不显眼的小院儿。

走进院门,行至上房,他站在堂屋外,默默等待。

过了许久,终于是等到了仆人请他进门。

他跨过高高的门槛,在黯淡的灯光影里,看到了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女子,一如以往,面罩轻纱,明眸璀璨如星,但是,潋滟着的光芒,是正是邪?

沈玄同并没行礼,他对这女子,真尊敬不起来。

“何事?”女子言简意赅。

“你就要被查个底儿掉了,在那之前,能不能帮你女儿一把?”沈玄同语气漠然之至,“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取得了家父家母的青睐,以至于他们临终之前,都让我善待你。但我这些年过来,对你这种颠三倒四的做派,已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不是……”女子撑着座椅扶手,勉力站起身来,“你一年半载不来一趟,自是不会知晓,我这一阵病了,病得很重。我这一生的寄望都在女儿身上,只要不是身不由己,又怎么会不在意她的处境?”

沈玄同哼笑一声,“这种话,留着骗别人骗你自己就行了。我过来,只是要告诉你,君若已经离开凌府,得了长宁郡主的青睐,会长久地住在顾家。她只要懂事些,不再回凌家也不是难事。”

女子的秀眉蹙了蹙。

沈玄同现出一抹鄙夷,“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下作东西,我庆幸遇见,开眼界了;也厌恶遇见,让我作呕。”语毕,他起身离开。

女子怔愣半晌才回神,才意识到现状。斟酌良久,吩咐下人:“给她下帖子,让她来见我。”

顾岩陌回到家中时已经太晚,沐浴更衣歇下之后,自是不忍心打扰晚渔,安安静静地睡在她身侧。

可是没过多久,睡梦中的晚渔就意识到他回来了,摸索着投入到他怀里,寻找怀抱的小奶猫似的。

他哪有不接受的道理。轻轻浅浅的亲吻,印在她眉心。

晚渔对这细微的感触,回应的是微微侧了侧脸,嘟了嘟唇。

这种小模样,也只有在睡梦中才会有吧?

他笑了,又在她唇上印下温柔而清浅的一吻。

翌日早间,顾岩陌去了外院之后,傅晚渔正要去正房请安,凌君若来了。

凌君若直言道:“那个人想见我,请柬中说,我若是不能携郡主同去,那么,见面等同于不见。”语毕,将帖子送上。

傅晚渔心生不悦。“那个人”为何这般轻看君若?但是,面上笑微微的,“请安之后,我们一同前去。”

凌君若爽快地称是,神色间却分明显露出痛苦之色。

傅晚渔愈发好奇了,心里生出一个大胆而荒唐的猜想。

巳时之前,傅晚渔和凌君若抵达一所京城寻常可见的小院儿。这是帖子上报出的住址。

一步步走进去,到了上房,步入厅堂,两女子见到了端坐在主座上的女子。

她面罩轻纱,现出的双眼明亮且美丽。

凌君若望着那双眼睛,面容渐渐失了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过了片刻,更是险些连呼吸都停滞。

傅晚渔自是将她的种种反应尽收眼底,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走到那女子面前,很直接地道:“你请君若来,她已应邀前来。我亦如此。想说什么事?”

女子一直凝望着凌君若的视线,终是因着晚渔的言语而转移。她起身深施一礼,之后才道:“我知道您是郡主之尊。回话之前,能否容我先与君若移步说几句话?”

傅晚渔心里自是不喜这女子的做派,但是,因着凌君若,也就不动声色,“君若,你想必也听到了,怎么看?”

凌君若深深地凝望那女子,片刻之后,语气清冷地道:“在我看来,自是没有必要。”

傅晚渔笑了笑,“明白了。”

那女子在几息的慌乱之后,倒也平静下来。

傅晚渔挥手遣了一众下人,然后问那女子:“据我先前对君若的了解,你,应该是左右她这三四年运道的人吧?”

女子垂首,默然不语。

傅晚渔浑不在意,“再据我所揣测,你,就是与人苟合生下君若、为族人所不能容、引以为耻的那个女子,你自己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西柚 2瓶;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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